除夕夜,又是新的一年,皇上照祖例會宿在皇後的鳳棲宮。
鳳棲宮離我的宮殿不遠,站在庭院裏,我依稀能瞧見鳳棲宮內燈火通明,一片祥和熱鬧的景象。風很冷,阿蘭手拿一件狐裘披風為我披上。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冷風吹入眼中,惹得我我想哭。在景國的後宮,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我突然很想念父皇,想念皇兄,想念母妃。如若在父皇身邊,我絕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這個時候,皇後臉上應該掛著溫婉雍容的笑容,像尋常人家的妻子麵對夫君那樣,享受隻屬於她一人的恩寵。無論皇上是不是真的愛她,這一刻她成了整個後宮最豔羨的人。
這一年,梅妃懷有身孕卻失足滑胎,大半年臥病在床,神智時好時壞,等身體複原後她閉門禮佛,很少再搭理後宮之事。
其實這件事定有蹊蹺,仔細去查必有跡可循,隻是皇上不願查清,隻好不了了之。皇上決意要護著的人,誰敢拿她怎麼樣?況且那個人是中宮,背後是手握重權的左相。
可憐梅妃白白遭受這麼大的冤屈,這口氣隻能生生咽下。我雖沒生育過,卻也知道一個女子失去腹中的骨肉是何其的痛苦。
景國的後宮和蒙國沒什麼區別,同樣上演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戲碼。看著後宮之人虛偽的麵孔,我仍是孤身一人,不屑與嬪妃來往。久而久之,我覺得更加孤寂。
皇上對我逐漸冷淡,一年到頭難得有幾回來我殿內,我和別的妃嬪相處得並不好,見到他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
我不願意相信傳言所說,他看重的是我的蒙國公主身份,他娶我隻是想借助父皇的勢力為他鞏固皇權。這些話,我不敢去證實,每每到了寫信給父皇的日子,我滿腦子搜刮著皇上陪我度過的開心時光,每一次我感到歡愉的時刻,不知是在欺騙遠在千裏之外的父皇,還是欺騙我自己。
我經常睜眼直到天明,和許多妃嬪一樣盼望著皇上能來。我的模樣愈發清瘦可憐,阿蘭含著淚勸我多吃一些,她說在我臉上看不見以前那種純粹肆意的笑容了。
我的脾氣越來越差,稍微有不稱心的就找殿裏的宮人撒氣,宮女太監都受過我的責罰大罵,不過是可憐人欺負更可憐的人。在烏煙瘴氣的後宮待得久了,我也變得心狠手辣起來,借著宮人泄憤我反而覺得有股異樣的開心。
我不能等來皇上,就隻能鬧出些動靜引來他的注意,哪怕他盛怒而來也好。可是都沒有,不管我怎樣的過分,恃強淩弱,狠辣放縱他都不理會,在他眼裏,我仿佛隻是個不相幹的人,是死是活他全不在乎。
又渾渾噩噩過了一年,我見到了那個名喚顏汐的貌美女子,我才明白皇上不是沒有心的冷漠,而是他的整顆心都給了顏汐一個人,我恨皇上,更恨顏汐,她的出現擊碎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