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落座後,智清忙跪地,高念一聲佛號,說道:“今日老佛爺駕臨敝寺,真是蓬蓽生輝,光耀佛門,現將鎮寺之寶獻上,請老佛爺笑納!”慈禧一聽智清要給她獻寶,滿是皺紋的老臉頓時樂開了花。太監李蓮英一揮拂塵,走到智清麵前,說道:“方丈惠心可嘉,太後特此恩準。快快將寶獻上!”智清聽了,向身邊一個僧人示意。稍時,隻見兩個壯健的僧人抬著一個紅漆木桶,放在西太後麵前。慈禧見珍寶如此沉重,正在納悶,隻見智清走到慈禧麵前說:“敝寺開山一千多年,佛門鼎盛,眾弟子得以安心誦經念佛,普濟眾生,全仗此寶庇護,今將此寶獻給太後,望老佛爺珍愛!”慈禧聽了,十分歡喜,忙說:“都是佛門弟子,老佛爺我豈能不珍愛!”李蓮英對智清說:“既是獻給老佛爺的珍寶,何不快快揭開黃綾讓老佛爺過目!”智清走上前去,雙手揭開黃綾,眾人拭目一看,原來是滿滿一桶黃土,土中長著一堆薑芽,不由瞠目結舌。慈禧頓時大怒,厲聲喝道:“智清,這是何物!”智清不慌不忙地跪在慈禧麵前,說道:“稟老佛爺,這是一桶薑山!”一桶薑山的諧音是一統江山。智清向慈禧奉獻此物,寓意譏刺她垂簾聽政,獨攬大權,喪權辱國,賣國求榮,使得江山破碎,民不聊生。在場的大小官員,想不到小小的智清方丈竟敢如此戲弄太後,都暗暗為他捏一把汗。開封知府嚇得魂不附體,渾身像篩糠一樣發抖。

慈禧心裏雖惱,卻強裝笑臉,對智清說道:“眾弟子既然把此寶獻出,我就把它收下。不過,此寶過重,離京路途遙遠,攜帶不便,暫留貴寺,待日後再派專人將它運回京城!”慈禧嘴上這樣說,可牙卻咬得吱吱響。智清見慈禧眼含殺機,卻也並不理會。

慈禧在左右的攙扶下來到大雄寶殿,她抬頭見大殿門上方高懸著一塊匾額,上麵鑲嵌著“古汴名藍”四個金粉大字,眼睛一亮,心想:真乃天賜良機,今日老娘讓你這禿驢死在眼前!便問:“智清方丈何在!”智清忙上前答話:“貧僧在此,老佛爺有何吩咐!”慈禧沉下臉來,指著匾上的四個大字問道:“智清你知罪嗎?”智清一看匾額,馬上明白慈禧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他故裝不知,說道:“貧僧學識淺薄,請老佛爺明示?”沒等慈禧開口,李蓮英早知太後之意,立即上前喝道:“你這禿驢好大膽子,竟敢犯諱!來人,將這禿驢拿下,請老佛爺發落!”

為啥說匾上的字犯諱呢!原來,匾額上的“古汴名藍”四個字,就是“古城汴梁名寺”之意,佛經上把眾僧居住的地方叫“伽藍”,簡稱“藍”。殊不知,慈禧的乳名叫藍兒,按照封建禮教的規定,凡是帝王的名字,不準民間擅自使用,如果與名字相同,必須用其他的字代替,這叫避諱。可巧,大雄寶殿匾額上的藍字,正犯了慈禧的名字,這豈不犯了彌天大罪?這時,慈禧走到智清麵前,假惺惺地說道:“弟子本是佛門中人,我本不願加罪於你,可惜國法難容!因此地是佛門聖地,本宮不開殺戒,賜你自裁!現大殿前有一放生池,你就投池吧!”智清也不答話,整整袈裟,對天遙拜之後,走到放生池邊,縱身跳進池內。慈禧看智清自裁,微微一笑,正待起身,忽見放生池內爬出一個人來,慈禧以為是什麼怪物,仔細一看,原來是智清,她不禁大怒,喝道:“大膽智清,竟敢違抗懿旨,來人……”沒等慈禧說完,智清早已水淋淋地走到慈禧麵前,說道:“貧僧豈敢違旨,貧僧剛剛走到奈何橋上,被一個人攔了回來,無奈,貧道隻好又回到陽間!”

慈禧哪裏相信,她冷笑一聲問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違抗本宮之命!”智清答道:“稟太後,此人乃是先帝乾隆皇帝!先帝親口所言,此匾是他親筆所題,與貧僧無關,故叫貧僧返回陽間!”智清說得頭頭是道,慈禧心裏也疑惑起來,她忙問道:“既是先帝所題,為何無有先帝落款!”

智清答道:“想當年乾隆盛世,天下太平,黎民安樂,朝臣皆服。先帝為體察民情,多次南巡路過開封,來本寺降香。他看本寺香火旺盛,眾僧皆安心誦經念佛,一時興致,故禦筆親題匾額。隻因先帝是微服出訪,故不便留名。”慈禧聽智清說得有根有據,不由半信半疑,又問道:“先帝既是微服出訪,你寺又怎知是他禦筆呢!”智清答道:“本寺原先不知,後來先帝在太和殿召見河南巡撫時提及此事,巡撫告知本寺,並囑咐本寺將此匾高懸於大雄寶殿上方,以光耀千秋!”慈禧聽了,轉頭問開封知府:“此話當真!”知府戰戰兢兢地答道:“此匾確係先帝所題,開封府誌上有記載,臣去取府誌請老佛爺覽閱。”慈禧自覺沒趣,揮一揮手說:“不必啦,退下!”李蓮英見主子進退兩難,忙解圍說:“方丈不要介意,剛才不過是老佛爺給你開個玩笑!”智清又接著說:“剛才在奈何橋頭,先帝還說,不知哪個不肖子孫竟和老祖宗開起玩笑來了,連寡人的禦筆也不認識!”慈禧明知是智清借先人之口辱罵自己,可又無言答對,一時搞得狼狽不堪。

智清心想:今日當著朝臣和眾人之麵,狠狠撕了慈禧的臉,也算是為開封百姓出一口氣,平了心頭之恨!如再繼續折騰下去,一旦弓弦崩斷,就不好收場了,不如給她個台階下來。想到這裏,就對慈禧說道:“剛才先帝又囑咐小僧,讓貧僧告之老佛爺,列宗列祖創業不易,他把藍字賜予太後,要你上應天命,下順民心,一統江山!”慈禧明知智清話中有話,也隻好順著台階下,說道:“本宮決不負先帝之望,今將禦匾給貴寺留下,藍字本宮帶走,永遠留在身邊,銘記先囑!”慈禧嘴裏這麼說,可心裏卻像吃了蠅子一樣,七上八下直翻騰,她萬萬沒有想到堂堂皇太後,竟被一個小小僧人戲弄,早知如此,何苦來汴京一遊!就這樣,因慈禧拿走了相國寺大雄寶殿匾額上的藍字,因此,至今匾額上隻剩下“古汴名”三個字了。

啞童巧計除盜賊山裏山,灣裏灣,童家灣的一個山坡上有兩間茅草房,草房裏住著啞母與小童童。那一年,童童爹過世時,童童還在繈褓中。啞母帶著他,春天上山采野果,秋天上山挖草藥,苦的日子挨著過。眼看著童童長到八歲整,啞母把他領到學校裏,可童童除了像啞母一樣會哇哇叫幾聲外,其餘的音一概發不出。其實童童聽得見,由於母子倆長年離群索居,就失去了與人交談的機會,也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小小的山村學校無力收留他,童童隻得含著淚,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學校。

母親知道兒子的心情,她買了幾隻小山羊,讓童童每天上山去放羊以解寂寞。有一天,童童很晚還沒有回家,啞母“哇啦哇啦”滿山找,終於在一個泉水邊找到了他。原來是一頭小山羊死啦,童童不敢回家。啞母比劃著告訴他,娘不怪他,讓他趕著羊兒回家。

幾天後,啞母看到童童在挖老鼠洞,不一會,從洞中抓出一隻老鼠。他帶著老鼠去放羊。啞母以為兒子太寂寞,抓老鼠也是為了玩,沒有把這當回事。可是童童好像抓老鼠上了癮,房前屋後的老鼠洞讓他給掏遍了。一個窮家哪有多少老鼠給他抓,童童開始往半裏多路外的童家灣村跑。童童自己做了個小竹籠,每次到村裏捉了老鼠就放進籠子裏然後帶著籠子上山去放羊。一來二去,童童與村裏人混熟了,能斷斷續續地學著說話,最完整的一句是:“童童抓老鼠。”南方山區的冬天到得遲,但冬天還是來了。此時,山羊不用放牧,童童也不再抓老鼠,可他人卻變得恍恍惚惚。啞母千比劃、萬比劃仍然沒有弄清童童中的是哪門邪。幸虧春天很快就到了,童童又開始活蹦亂跳地趕著山羊進山灣,提著竹籠捉老鼠了。看到兒子情緒好轉,啞母一顆懸著的心又放下了。不去管他抓老鼠的遊戲。就這樣,一晃過去了兩年。

十歲的童童看到了山鄉的巨變,一條公路伸延到童家灣,童家灣人開始奔小康。可童童家沒有變,但童童有了每天看汽車的樂趣。他喜歡把山羊趕上公路邊,順著山腳再走向山灣,這樣每天可以從很近的地方看汽車。

一天傍晚,童童又順著公路邊趕著山羊往家走,一雙小眼睛一直看著公路,希望能有汽車過。忽然,他看到一個黑色的包,便不由自主地把包撿了起來,提在手中沉甸甸的,順手就把包拿回了家,交給了娘。

啞母一見包內竟是紮好的一捆捆大麵額人民幣,嚇得臉都白了。她急忙用啞語問兒子,兒子比劃著回答了,才使她弄明白包的來曆。她想應該把包送還給失主,但失主在哪兒呢?

而且天也黑了下來。這一晚,啞母是提心吊膽一宿未眠,一直到天明,才拎著包帶著童童一起往童家灣的村委會走去。

他們家離童家灣雖然隻有半裏多路,但也要轉過一個山灣。就在母子倆轉到山灣時,迎麵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啞母一看,本能地把包往懷裏一抱,身子閃到了一邊,想讓陌生人過去。誰知,就是這個動作引起了陌生人的興趣。他站住了,而且說話了,可啞母隻能“哇哇”叫。童童一急也隻能說:“童童抓老鼠。”那人一聽笑了,他知道自己碰上了一對啞母子。他看看周圍無人,猛地一下從啞母懷中奪過包,啞母急了,忙上前去奪。兩人爭來奪去,用力過猛,包的拉鏈破了,錢一捆捆地掉在地上。那人一看眼睛都綠了,他不顧一切地揀地上的錢。啞母還要撲上去,但被那人死勁一蹬,她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童童在一邊忽閃了一下小眼睛,趁著那人將錢塞進包的當兒,抱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石頭沒有扔中。但那人卻嚇了一跳,童童趁機機抱起那個裝了錢的包飛快地朝山灣的泉水邊跑去。童童在這條熟悉的山路上跑得飛快,那人跌跌撞撞地在後麵追,等到那人追到時,童童已經把包扔進了一個灌木叢裏。那人見沒了包狠狠地朝童童撲去,童童眼快腳快,一下鑽進那人的腿下,抱住那人的腿就狠命地咬了一口。那人痛得哇哇直叫,而且腿上鮮血直流。這時,童童揀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扔進泉水邊的一個小洞,不一會,從洞中飛出來幾十隻非常漂亮的蝴蝶,這些聞腥而上的蝴蝶,一下子飛到那人的腿傷上叮了起來。那人起先見蝴蝶飛來不當回事,誰知,蝴蝶叮咬傷口使他疼痛難忍,他雙手亂拍,一下子拍死好幾隻蝴蝶。這下可把蝴蝶們惹惱了,它們一下子叮上了他的臉,叮瞎了他的眼。他在蝴蝶的襲擊下痛得滿地打滾,最後一下跳入泉水之中。可泉水池很淺,他隻能打個滾,可惜的是蝴蝶們也與他整個身子一起陷入了泉水的泥潭中。看到了漂亮的花蝴蝶變成了泥漿,小童童痛心地哭了起來。

當啞母領著村人趕到時,童童哭成了個淚人兒,那個人也變成了個泥人兒,泥人兒撈起來時,已沒了氣。淚人兒的衣服已脫下,包著一些花蝴蝶的殘翅殘屍。

錢包的失主終於找到了,失主要用一捆百元大鈔感謝啞母,啞母堅決不收,而是指著鄉村學校,指指童童發出哇哇的叫聲。後來,失主把錢資助給了學校,學校又為童童請來了醫生,在醫生的努力和大家的幫助下,童童恢複了講話的能力,成了一名小學生。

至於那位死了的陌生人,經過解剖分析,是中毒而亡。原來襲擊他的那種蝴蝶,是一種非常稀有的食肉蝶,它的唾液中含有毒素,任何動物或人被它叮咬後都會致死。可惜的是,這種稀有蝶種就這樣被毀滅了。後來在童童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知道:他也是在山羊被這種蝴蝶叮死後,才知道它們的厲害。但他不忍心傷害這麼漂亮的蝴蝶,就抓來老鼠喂它們,兩年來與蝴蝶友好相處。而且,他還知道,蝴蝶們隻有聞到血腥味才會上前叮咬。所以,那天他要咬破那人的腿,才能引來蝴蝶。對於蝴蝶的毀滅,他很傷心,因為這些蝴蝶畢竟陪伴著他度過了一段寂寞的日子。

後來那位陌生人的屍體一直無人認領,也隻能作無主屍處理。但啞童智除壞人的故事,卻被人傳開了。

智鬥勢利眼洪福酒家老板吳洪福勢利,開酒家做生意,人家講: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吳洪福不。往來食客,吳洪福看人下菜,憑勢冷熱。由此,得罪了許多客人。吳洪福說,他不怕得罪客人。因為,他的酒家地處鬧市街頭,商賈如雲,遊客如織,生意十分火爆。

王大剛是一個農民,為了改變生活方式,他投標攬下了市中心給排水改造的網絡工程,帶領五十名村裏青壯勞力,就住在洪福酒家的對過兒。

雖是農民,王大剛卻很懂生活。幹工程有的是錢。該吃吃點兒,該喝喝點兒,會掙錢會消費嘛,他說。

對過兒酒家,就近便當。這一天,安排完了民工的住宿事宜,王大剛溜溜達達走進了洪福酒家。

沒到飯時,洪福酒家的服務員三五成堆,唧唧喳喳地自顧閑聊。吳洪福呢?自然地斜躺在經理室的真皮沙發上。他要準備精力,迎接一天中的第二個飯時高峰。

王大剛是一個農民,實在。吃飯喝酒,填飽肚子為目的。為此,他並沒有在意酒家的服務態度,叫服務員記下四道炒菜,半斤白酒,便安然落座,邊環視著裝修典雅的酒家,聽著影院裏傳來的流行音樂,邊耐心地等待著自己的酒菜。

尖椒幹豆腐,半斤老白幹。一人一桌,一酒一菜,王大剛優哉優哉。

王大剛吃著喝著的時候,飯時到了。南腔北調,吆五喝六,洪福酒家開始熱鬧起來了。

喲,您來了,這邊請,這邊有空座,專門給您留的。您看,這是菜譜,您想用點什麼。

隨著一浪浪食客的進門,懶散、鬆弛的酒店服務員們一下子精神起來。嗲聲嗲氣,巧舌如簧。斜躺在沙發上的酒店老板吳洪福,也像上緊了撥條的貓眼時鍾,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

上來的尖椒幹豆腐見底時,王大剛喊:服務員,我的菜能不能快點兒。那邊應著:快了快了,馬上就來。

這時,酒家的門口出現了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左右四五個人跟著。提包的提包,引路的引路。還沒進門,便把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氣送進了酒家。

喲,是周局長,您能來我們洪福酒家,真實我吳洪福的洪福。快請坐請坐。服務員,快沏好茶,拿好煙,快。

一聲吩咐,真不一樣。沏茶的沏茶,點煙的點煙。抹桌子擺碗,一桌子菜接上溜地端了上來。

王大剛農民出身,剛直;烈性。自己坐了半個多小時了,四盤小菜還沒上齊。後來的一個個都上得很快不說,這個什麼局長屁股還沒坐熱,十幾道菜就擺在了桌子上。做生意講先來後到,怎麼可以看人下菜碟兒呢?心裏有氣,嘴上便不肯容人。服務員,把你們的經理找來。有你們這樣開店的嗎?我這麼長時間幹等著,他們後來的剛坐下,呼啦一下子,菜上齊了。幹啥呀,瞧不起咱農民還是咋的?

王大剛高聲大嗓,全酒家的客人都停下了筷子。

喊什麼喊,不就是菜上得慢了點兒嗎?我這兒,來的都是有身份的貴客,嫌照顧不周,找個小店吃去。吳洪福滿臉不悅。

你,你怎麼能這樣?王大剛被氣的滿臉通紅,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來了。

行了行了,服務員,把他的菜上齊打發他走人。吳洪福說。

好哇,你們,你們瞧不起人。王大剛臉色發白,心都要從嘴裏蹦出來一樣。

飯沒吃好,倒惹一肚子氣。回來後,王大剛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農民咋拉,農民也是人,都是平等的。幹嘛就要被人低看一眼呢?他媽的,這家酒家,非得治治不行。

從第二天開始,洪福酒家客滿為患。一到飯時,四五十名腳上帶泥,身上有土的農民民工便蜂擁而至。這些人,兩個人一桌,隻要尖椒幹豆腐,涼拌土豆絲。吃大米飯,喝免費啤酒,一坐兩小時,飯時不過不撂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