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紀的中國宋朝,經濟發達,文化繁榮,商業發展居於當時世界之最,城市、人口達到最高規模,是否謂之強盛?——不。雖然宋朝經濟繁榮,但在東亞區域數百年慘敗,遭受外敵欺淩,最後被整體征服,不能稱之為強盛。
十三世紀的蒙古汗國,在鐵木真、忽必烈的鐵蹄下,橫掃歐亞大陸,崛起於世界民族之林,是否謂之強盛?——不。雖然蒙古人武力強大,但缺乏文化底蘊,很快就被其他民族消亡乃至同化,也不能稱之強盛。
一個以“仁德”儒學大國聞名於世,一個以“強權”軍事強國聞名於世,最終結局卻是:一個被徹底征服,一個如曇花一現。
讓我們來看兩個故事——
第一個:儒家的命運
紛亂的春秋時代,魯國人孔丘帶著他的弟子們離開故鄉,前往齊國。這位大儒向齊景公推行儒家思想,強調國家需要靠仁德治理。齊景公很欣賞孔子的言論,但春秋時代諸侯國爭霸,需要的是武力征伐,所謂仁義道德,不過是空中樓閣,所以齊景公雖對孔子以禮相待,卻一直不重用他。
鬱鬱不得誌的孔子隻好離開齊國,前往衛國。衛靈公也熱情接待了孔子,對他恭敬有加,並問他:“您在魯國的俸祿是多少?”孔子回答:“六萬粟。”衛靈公很快就按魯國的標準給孔子六萬粟俸祿,表示對他的尊敬。但得到厚祿的孔子依然不受重用,沒有實職。孔子為了推行自己的儒家主張,求仕心切,說:“隻要重用我的話,三年就能使衛國強大起來。”但衛靈公自始至終都未用孔子,隻把他當做“花瓶”供奉,衛靈公感興趣的同樣是用兵作戰,征伐之術。
孔子深感無奈,最終離開衛國,去往他國。孔子的一生中,奔走於各國間,齊、楚、魯、晉、鄭、陳、蔡等國都留下了他的足跡,他一次次推行自己的“仁政”,一次次遭到冷遇,最終也未能實現他儒家的理想抱負。
孔子時代,儒家毫無建樹,在人們眼裏隻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君王們的態度顯得如此曖昧:敬而遠之。
第二個:法家的命運
紛爭的戰國時代,衛國人商鞅隻身一人來到了秦國。這位商鞅先生“少好刑名之學”,崇尚以法術治國。此次前來秦國,是因為聽說秦孝公要振興國家,正四處訪求人才。
果然,秦孝公熱情接見了商鞅,詢問其治國之道。商鞅欲擒故縱,竟先滔滔不絕地述說起上古時堯舜仁德的“王道”來,秦孝公索然無味,聽著聽著竟然打起瞌睡來。過了幾天,商鞅又麵見秦孝公,這次他講述法家思想的“霸道”,如何圖強、征服。秦孝公頓時來了精神,洗耳恭聽,與商鞅連續討論了數天也不知疲倦。
自此,商鞅被秦孝公委以重任,施行變法,用嚴酷刑法治理國家。在商鞅的強權改革下,秦國國力迅速強大,行政效率提高,軍隊士氣高昂,擊敗了強敵魏國,從此一步步向中原擴張,直至吞並六國,一統中華。
崇尚法家思想的秦國以武力征服天下,成為中國曆史第一個中央集權王朝。可是,盛極而衰,濫用嚴峻苛法的秦國僅僅維持了十幾年,很快被起義軍推翻,在轟然間倒塌!秦朝二世而亡,後人稱之“暴秦”。
從以上兩個故事,我們不難發現:純粹的儒家無人問津,純粹的法家自取滅亡,兩者皆不可取。
何謂之強盛?公元前二世紀的漢帝國、公元七世紀的唐帝國,既在文化思想上超越了其他國家,又在武力上具有當時世界先進水平,並能長期保持這種繁榮,影響了整個世界格局,此所謂之強盛是也。
自古以來,中國以“儒”為中心,但凡盛世之時,都是儒家文化繁榮之時。那麼今天中國,想要崛起於世界民族之林,是否在於僅僅恢複了“儒文化”就夠了?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沒有強權法則的支撐,儒家文化等於是空談。
儒家文化重視的是“仁”,以德服人,尊卑有序,強調穩定,反對競爭。這種文化思維隻能是維持已有的繁榮盛景,但不能激發國家從競爭中脫穎而出,所以當年孔子奔走列國,卻終生不受重用。
強權法則,既適用於自然叢林,也適用於人類社會。“落後就要挨打”、“競爭才能成長”是亙古不變的法則,永久的和平是以自身實力的強大為基礎,相互的公平也是以你我之間的能力為衡量準繩。
中國曆朝曆代崛起的王朝,無一不是從血火中蕩滌催生出來的,無一不是經過千百次殊死搏鬥、戰勝強大敵人才生存下來的——哪怕是最“文弱”的宋朝,也同樣以武力征服南方各國、鏟除北漢政權。“槍杆子裏出政權”是絕對的硬道理,隻有帝國消除敵人,安定平穩後,才會改用柔和仁政的方式來治理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