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安,是音律師赤煉的兒子,我彈的曲子行雲流水,總能贏得父親的笑容。父親說:“我與青氓,是他的驕傲。”之後,他對我便是長長的歎息,他說:“可是,未來的音律師,隻能是青氓。”
我不介意,隻是淡然的笑,曲子中流出的依舊隻是雲淡風輕。
青氓是我的哥哥,據說他彈的曲子氣勢磅礴,如雨夜驚雷,寶刀出鞘。但這隻是據說,因為我從未親耳聽到過,這又是因青氓的孤僻,青氓的孤僻,又源於他的殘疾——他不會說話。
父親說,青氓的曲子彈得比我好,恰恰因為他的殘缺,他的殘缺,注定將他所有的話語都融入了音樂,使他的音樂充滿了生命。這時的我,有些小小的悲傷,隻因父親說我彈得曲子,比不上青氓。
我不介意音律師的位置,但是我介意,青氓的琴藝超越我。
我是在父親的壽宴上第一次聽到青氓的曲子。那日,他推辭不過眾人的盛情,隻好攜琴起身款款走到父親跟前,朝他行禮,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孤傲,而後他及地而坐,我聽到的不是音樂,而是一種氣勢,震撼人心。接著,便見到成群的蒼鷹聚集在我們所在的府邸上空,發出低沉的鳴叫,直至琴音止,那些鷹依舊盤旋在上空,久久不肯散去。青氓滿意的微笑退下,我見到他的目光撇向我,是嘲蔑與不屑。從他的琴聲中,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成為下一任的音律師。而他也知道,整個府中,乃至整個定雪國中,唯有我能威脅到他的位置。
我向父親行禮,要求也來彈奏一曲助興。隨著音樂緩緩的流瀉而出,無數的黃雀從我的琴音中幻化,隨即飛向高空,消失不見。
我與青氓,有的隻是不一樣的曲風,但我不明白,為何父親會說我的琴藝不如他。
我要成為音律師的決心,是從我見了一個女孩後才做的決定。後來,我才知道,她叫末朱,是受王囚禁的公主。
那日,我隨著父親入宮,不覺迷了路,闖入一座閃著紅色光芒的宮殿,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她的年紀雖小,但昭示靈力的頭發出奇的長,眼睛大且亮,她見了誤闖進來的我,一愣,但隨即便笑了,笑容溫暖且甜美,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笑容中有著落寞之色。
她問我是誰,我並不回答,隻是俯身為她彈奏,她便說:“原來,你是我父皇的音律師啊!”我紅了臉,搖頭,但隨即又點頭,我說:“我是王未來的音律師。”之後,慌忙的跑開。
這是我第一次見公主,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想我喜歡她,雖然她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可我忘不了看到她刹那間心裏似有朵花悄悄的綻放,發出細微的聲響。她想我成為音律師,所以,我定要成為王的音律師。
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父親,結果卻換來他的一頓斥責。他說:“白安,你應該明白,音律師的位置是屬於你哥哥——青氓的!”
“為什麼?隻因他不會說話?”我不示弱,向父親反問。
父親並未馬上回答我,他的眉頭蹙起,許久才說:“不,因為他樂曲中的感情!”
我冷笑,挑釁似的看著父親,重重的問:“是嗎?”
我與青氓的琴技,皆在伯仲,不分上下。隻因他的沉默,我便要讓位於他。為了末朱,我做不到。
沉默許久的父親終於開口,他說:“白安,無論什麼原因,音律師的位置是你哥哥的,因為你擁有的東西比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