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怪了,老夫關在這兒七年之久,從不曾聽聞有人病死獄中,你叔父姓誰名甚。”
“他姓賈,單名一個仁字,是清水鎮上的員外。”
“啊?”周圍人陡然一驚,異口同聲,顯得十分驚訝,旋即又訥訥縮了回去,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明越感覺到這其中有隱情,詢問道。
眾人不語,過了一會兒,隻聽那老者幽幽地歎了口氣道:“那賈仁,五年前與我同室,他當時就是站在你那個位置,服毒自縊了。。”
“服毒?”明越心中一驚,“他哪來的毒藥,再說,他為何要自盡?”
老者眼神空洞,似在回憶過去,隻聽他幽幽道:“我隻記得當時,有一名蒙著麵紗的婦人來探監,她詢問了賈仁幾句話之後,從籃子中拿出酒菜便離開了。那賈仁看著酒菜一直到晚上,這才提筷吃菜,將那酒水一飲而盡,不久便氣絕身亡。”
“這。。。那女子是何人?說了什麼話?您可知道。”
老者搖了搖頭,心有餘悸道:“那女子高鼻闊眼,雖蒙著麵紗,但能看出是個美人,而且不像是漢人。賈仁死後,縣官怕惹禍上身、上頭查他監督不力之罪,便謊稱那賈仁是病死獄中,敷衍了事。”
“一個婦人,不像漢人。。。”明越若有所思,心中不斷盤亙這句話,“難道找上賈仁和有財的,與殺死父親的不是同一人?”
明越想起了在母親墓中找到的手鐲,慌忙掏出,仔細一瞧,突然心中一個激靈,脫口而出。
“娘?”
明越心潮澎湃,起伏不定,心道找上賈家麻煩的,難道是娘?那挖開墳墓的。。。
明越已經糊塗了,隻覺大腦發蒙,天旋地轉,一屁股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又過了半天,日落西山,隔著牢房的天窗,明越瞧見漫天星辰,月光皎潔地照在牢中的稻草上,折射出斑駁影子。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牢房中的沉靜,那獄卒嚷道:“來了。”開門一看,一個相貌堂堂的公子提著酒肉,笑吟吟站在門外,旁邊還有一個衙役。
此人正是葉長清,隻見他將酒肉交付給獄卒,笑道:“今早我冤枉了一人,已經稟告過卜公大人,經他首肯,現來提人,還勞煩官爺放人。”
那獄卒見葉長清樣貌不凡,卻也對自己恭維有加,加上酒香肉美,哪有不放人的道理,這邊提了明越出來,道:“快走!”於是明越便跟著葉長清離開牢房。
葉長清見明越魂不守舍模樣,問道:“明越兄弟,怎麼樣?查到你需要的東西了?”
明越搖了搖頭,道:“走吧!”
“去哪?”
葉長清這一問,著實問到了明越心坎裏。“是啊,去哪呢,如今哪裏還有我容身之地呢?”
“那個客棧裏的小子,中午睡醒之後,就一直嚷嚷要見你,你打算怎麼安置他?”
“有財~”
明越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若真是母親找上賈家麻煩,那自己著實對他不住,突然想起賈仁有個兄弟叫賈義,乃是京城中人,便想帶著有財去投奔賈義,將他安頓好,才能了卻心事。
“去汴京!”
“汴京?幹嘛去。”
“不幹嘛,你願意跟就繼續跟著,不願意跟,我也不攔著,反正龐淩死後,我自會找你尋死。”
葉長清眉頭微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發覺明越也是個可憐之人,心中對他生出同病相憐之感,芥蒂也越發減少,雖然玷汙月上兮不能原諒,但想殺他的心已經動搖。
“我是時候冷靜一下了。”葉長清心裏想著,若是再長期相處下去,可能。。。
“也好,我們容劍山莊在徐州有據點,真到了那一天,你托人告訴我一聲即可,我自會來取你狗命。”說罷,便轉身離去。
“葉大哥。”
葉長清身形一震,也不回頭,隻聽明越淡淡道:“這些天,謝了。”
葉長清微微苦笑,向前走去,終於消失在明越眼前。明越並非鐵石心腸之人,當初殺葉凡經也是形勢所逼,他父仇未報,斷然不能樹立強敵、放虎歸山,隻得殺了葉凡經,而葉長清與仇人相伴而行,卻渾然不知,明越此刻支開他,也是生怕時日一久,愧疚之意更甚。
收拾好心情,回到客棧之內,賈有財見明越回來,喜出望外,一下子拉住明越手臂,像個孩子似的嚷道:“賈越,我餓了,我餓了。”
明越笑著帶著他下樓用餐,結罷了住宿錢,這便領著賈有才動身前往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