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農村的煩惱(1 / 1)

家人急匆匆跑來,原來是媳婦生了。劉明海高興的隻是傻笑,周圍的村民紛紛祝賀,提前相約一起去喝滿月酒。劉明海樂著一一答應,直到被拽著趔趄回到家,滿腦子還是迷茫糊塗著。

生活真好啊,事業紅火,家庭幸福,自己身強力壯,妻子溫柔恬靜。把他的,這日子。

這下他的幹勁更足了,什麼時候技術才是關鍵的,隻要做工精細,石匠這門手藝還是大有前途的。

日子天天過,劉明海閑暇之餘也嚐試雕琢些石獅,石馬等石雕,雖然粗糙,沒有市場,可他仍然堅持,作品壞了就切開,重新打鑿成石料,條石,也不過多費了些力氣,農村人不就是力氣最不值錢嗎。

農村日子越來越好,去城裏打工,做買賣的帶回家越來越多的錢,小夥子大姑娘也不再局限於媒婆在附近村子裏尋找對象,而是在外地接觸眾多天南海北彙聚來的男女中自由戀愛,隨著眼界的開闊和行走的距離擴大,新房的建造發生了變化。山村房子全用石頭蓋造已經過時,一半石料一半紅磚的建造方式也很快淘汰,現在全部用紅磚到頂,紅瓦覆蓋,磚牆外麵貼滿瓷磚,再也用不到一塊石料了。

驀然一夜間,劉明海的石料場破產了,仿佛早上的露珠,一縷陽光照射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劉明海石料場的工匠猶如陽光下的露珠,消失分散了。靜靜地山坳裏,隻有啞巴還緊緊拉著劉明海的衣襟,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下長長的鋪展開,遮蔽了老大的一片岩石。

劉明海陷入了迷茫中,家裏的幾畝山嶺薄地裏實在刨不出一個殷實的家。山村的青壯年都走了,死氣沉沉的令人沒有奔頭。青年人的新瓦房也成了候鳥般的臨時落腳點,整個山村都陷入了迷茫。

靠山吃山。很快原先的石料場變成了石子廠,山村裏整日的響起爆破聲,灰蒙蒙的灰塵覆蓋了綠油油的山巒,鳥鳴聲不再聽聞,山坳上的綠樹倒了,山體成片的消失,變成了沉重的分量,將路麵壓榨的坑坑窪窪。雨水沉澱下來,飄出了腐朽的味道。

鎖住衣錦回鄉。經過幾年打拚,攢夠了錢要回來蓋新房,同時領回了一個女朋友。他第一個找到了劉明海,誠懇地邀請他幫自己蓋全磚全瓦的新房,抹不過情麵,劉明海帶著啞巴來到了工地,一見麵他就苦笑道“:柱子,恭喜你了,可我隻是個會鑿子的石匠,這壘磚的是瓦工的技術,大活我是做不了的,隻能給你活泥搬料,你可別有意見啊!“

鎖住驚詫的看著劉明海,嘴張了張,可看到他眼睛中落寞的神情,什麼也沒有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社會在發展,農村在進步。所有人都在拚命的掙錢,努力攢錢,錢掙夠了,就蓋新房,蓋好房子,就如候鳥般飛向全國各地,於是農村又變成了冷清寂寥的遺忘角落。

農村的產品越來越不值錢了,農村需要的化肥農藥地膜越來越貴了。留在農村的青年已經成了二流子,懶漢的代名詞,山村的薄地上隻有了老年人艱辛的操作,身邊是蓬頭迷茫的男女孩童。

劉明海這幾天在地裏勞作時,往往停了下來,不知緣由的發呆。每當這時,他的腮傍骨總會棱角分明的凸出,鼻腔噴出灼熱的氣息,隨後重重歎息一聲,無神的眼瞳掃向四周,遍野是年老的村鄰,妻子在家照顧孩子,身邊隻有一根筋的啞巴,因為一直對他照顧,他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尋求照顧。

劉明海深深看了一眼啞巴,打著手勢,告訴他道:”就算山村的人都走了,我也要留下來,就學你這根筋,頭碰南牆也不回頭,再難,我也要學好做好一個石匠。再難,我隻要有口稠的,就絕不會讓你喝薄的。說完,看著啞巴傻傻笑著,自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心胸間不禁開闊了起來,仿佛手中的鋤頭變成了稻草般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