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生在宗教氛圍濃厚的印度,他的母親用傳統的神話來啟發他,而承包動物園的父親給他的是理性的觀念,他卻怪異地成為一個信仰印度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三種宗教的人。他的名字“π”更是有著某種寓意。“π”是圓周率,是一個無窮無盡、永無規律、永不重複的小數。神秘的少年派仿佛是從“π”中衍生過來一樣,似乎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事物在前方等著他。
等著他的是一場海難。他為此失去父母和哥哥,隻剩下他和一隻名為理查德·帕克的孟加拉虎。電影通過回憶的方式來演繹,成年派給小說家講自己少年時代的故事。當成年派講到自己最後得救,老虎回歸山林時,我們以為電影就該結束了,但此時,李安出其不意地給人另一種可能,他的思維因此散發出新的氣味。李安的電影從來都是讓觀眾走向他,而不是他迎向觀眾。
少年派給前來調查海難的日本人提供了關於這次海難的另一個版本,一個關於人性殘酷殺戮的故事:水手、廚師和媽媽,以及自己之間為了生存的廝殺。自己眼看母親被殺死,最後才殺了廚師活了下來。這也就對應了斑馬是水手、鬣狗是廚師、猩猩是媽媽,自己是那隻孟加拉虎的錯覺。就像電影中的小說家,猶豫一會兒後給出的答案,他更願意相信第一個少年派與老虎共存的版本:一個人性信仰的海上奇跡。這也是李安的精神核心:老虎活著固然可怕,老虎要是死了,自己則連生存所必需的對環境的警醒都要喪失,最終也是死路一條。唯一的辦法就是和這個龐然大物在方寸之地共存。
電影給人留下的深刻鏡頭很多,其中一個是少年派精疲力盡躺在沙灘上,期待這隻孟加拉虎與自己有一個感人的告別,但老虎頭也不回就走了。少年派百感交集,哭成淚人兒。“我的父母 、我的兄弟 ,理查德·帕克最後都離我而去了,到頭來,我相信人生就是不斷地放下,然而痛心的是我都沒能好好的與他們道別。” 少年派被迫成長,被迫獨自麵對一切,這就有了後麵簡短的敘述,他告訴不相信海上奇跡的日本人關於第二個版本的海難故事。這是李安之所以成長為大師的厲害之處:在別人停頓的地方,他總是獨自出發。電影就是意料之外,就是令人驚訝。李安是一位令人驚訝的藝術家。在這種哲學情感的“驚訝”中,李安用自己的思索說出自己的話。“驚訝”帶給了他思索和行動的原動力。
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說,每一個人的內心都居住著一隻老虎。想起西格夫裏·薩鬆說的:“我心裏有猛虎,在細嗅著薔薇,審視我的心靈吧,親愛的朋友,你應戰栗,因為那裏才是你本來的麵目。”從這句話出發,電影給人的意念又開始了它的奇幻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