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文藝》的小小說專欄,四期刊登了19篇小小說。我是它的先睹者。每每讀罷,好似吃了一枚“冬果梨”,甜脆爽口,肺腑清沁。
這些小小說所以受到歡迎,不隻在於形式短小,主要由於取材新穎。19篇作品,幾乎全是千字文,最短的一篇還不到800字。它們是濃縮了的生活結晶,從不同側麵,把新時期軍營裏的新人新事的光彩反射了出來,顯示著部隊業餘作者對周圍生活的敏銳觀察和獨到感受。讀後,使人感到春風拂麵,耳目一新。例如第二期上登載的《我和李椿》,作者通過“我”(大牛)和李椿兩小無猜、形影不離的密友關係,一度因給父親要“藥”而反目絕交,後又重歸於好的動人故事,讚揚了營部衛生員李椿堅持原則,不用公家藥品去徇私情的高尚品德,是一曲公私分明、新型同誌關係的頌歌。今年第一期《選美》一文,新的特色更為明顯:題材新——連隊正進行的正規化、美育教育;人物新——被稱為“大褲襠”的我,還是個“新兵娃”呢;解決矛盾的途徑新——互看照片,評頭品足,自覺見賢思齊、自慚形穢。從題目內容到語言,寫得幽默新穎,讓人邊看邊笑,寓教於樂,分享“選美”之快。這一期上刊登的《石頭探親》、《突不破的防線》、《福娃笑了》和《鼾聲》,正是一組軍營新風俗畫。把探親戰士石頭和他剛剛對上的“象”,巧遇騎車返裏,邊走邊談的那種幸福情景;把後勤處長史純厚為公操勞,同軍長夫人謀私鑽空那種高矮分明的對比形象;把戰士福娃探家歸來,會餐思甜,那個笑不勝收的憨態;把軍分區政委和炊事兵同室休息,為了不使鼾聲驚動對方,睡前互相照顧,進入夢鄉後,老“唱”少和的心底“交響樂”,逐個活靈地捧在讀者眼前,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這四篇小小說,恰似四個小小的窗戶,反映出我們國家,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實行聯產承包生產責任製以後,農村發生的奇跡般變化和給部隊幹部戰士帶來的鼓舞;反映出部隊官兵互愛的親密關係,比尋常的新聞報道稿更能引人入勝,收到“美育”的效果。
這些小小說之所以招人喜愛,還因為它們富有風采趣味,把立意深刻的主題內容,通過巧妙的構思,放在一個完整的橫斷麵裏,布局比較精心,文字也較為簡潔。這種替讀者著想的精練文風,也是值得提倡的。當前,在文藝的花園裏,與長篇小說的欣欣繁榮殊途同歸,小說的短小微型化,是時代的需要,是人們業餘生活的需要。廣大指戰員的工作都很忙,來不及看那麼多很長的大部頭作品,但是,出於對精神生活的追求,在工作間隙,人們又往往希望多欣賞一些生動活潑的珍品。所以,《北京晚報》的“一分鍾小說”,《蘭州報》的“尕小說”,以及其他刊物上不時出現的“微型小說”,四五百字不嫌短,三五分鍾不覺長,讀者是一概歡迎的。我在連隊作過調查,《戰鬥文藝》每到連隊,幹部戰士都把能在操前課後用不長一點兒時間讀完一篇小小說引為快事。這種現象,能給我們辦刊物的同誌和提供精神食糧的作者們一些什麼啟示呢?它至少可以說明:如今,我們部隊讀者的胃口標準高了,“食不厭其精”,已成為眾人所好。現在部隊的讀者,既能品出“炒瓢烹成回鍋肉”的香味,得空,還想“抿幾盅”美滋滋一下呢!所以,讀者對作者的文藝技巧的提高,也是有新要求的。與這種需要相適應,小小說便是一種及時明快的好形式。第二期上的《選炊事員這天》,足以說明這個問題。部隊工作稍長一些的同誌都知道,從1958年起,在軍營裏反映炊事兵生活內容的文藝作品,簡直多如牛毛。再寫,還有什麼新招呢?況且,用千把字能說明問題嗎?這篇小小說的作者另辟蹊徑,抓住新來的團政委和管理股長在為小灶挑選炊事員的一瞬間所持的不同見地,表達了一個震人心靈的主題:是麵向連隊,為基層服務,還是眼睛向上,從戰士口中奪走“菜勺子”呢?通篇不到800字的小小說,寫了六個人物:政委、股長、連長和三個炊事兵。文中能聽到菜刀丁當響,能聞著炒土豆絲香,能窺見政委談笑風生的音容笑貌,更能可想而知站在文章之外,那許多幹部戰士對這場“考試”所投的關注目光。有機組合,不經過一番巧妙的構思,反複的提煉,是難以收到目前這種“既在情理之中,又非讀者所料”的成功效果的。藝術貴在創新。小小說正因為其“小”,它的布局更應精練,文字更應簡潔。小小說的創新,要求作者在剪裁節選題材和內容上,在鑽研反映軍營生活的技巧上,都必須下一番苦工夫。《戰鬥文藝》所刊登的小小說,大多數都能這麼做。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種為讀者精心製作的文藝袖珍品,受到讀者的喜愛,那是順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