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一開始,總編張鬆先是向在座的各位編輯記者,介紹了魏來的情況,並刻意將魏來文學青年的頭銜,著重說了一番。
“魏來是個文學青年,寫過一本書。”總編張鬆在說這句時,從內心深處,其實有一些說不出的滋味。或許不屑的因素,更多一些。他的表情很複雜,難以捕捉。
接著大家開始策劃新一期報紙的選題,大家想了不少的點子,好的都被確定了,最後的深度報道,大家一直猶豫不定。
原來這一期的深度報道,是李記者給報選的。他想寫一位成都市的老年作家,名叫加成。加成以前是一所小學的老師,但後校長無中生有,懷疑加成與自己的妻子有染,便叫人將加成打了一頓。
加成老師不服氣,覺得自己沒有幹那種事,卻被誣蔑。被誣蔑不說,還被校長找人教訓了。他認為自己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到這樣一位不講理的校長。
回到班上,加成便將校長打他的事,給一位親密的學生說了。
為打抱不平,該學生於是組織一大幫同學商量,鼓動大家為加成討回公道。
之後,一幫學生鬧到校長辦公室,摔壞了校長的東西,並差點打了校長。
這事不鬧不說,一鬧就鬧大了。後來教育局對此展開調查,查到了加成以前違規違紀的一些蛛絲馬跡,比如補課收費什麼的問題就出來了。在校長的多方活動下,加成被開除了公職。
從學校出來之後,加成幹過許多工作,進過酒店,去過工廠,當過建築工,幹過纖夫。但沒有一樣工作,讓他賺到錢。後來,他開始寫作,並陸續出版了兩本書。
書雖然出了,但並沒有改變他的境遇。出版社給他的稿費,很難維持生計。再加上加成還有一位80歲的老母親,目前癱瘓在床,需要人專門照顧。萬般無奈之下,加成選擇留在老城區內,當棒棒解決生活。但僅靠當棒棒掙錢,日子肯定特別艱難。
盡管這樣,但加成卻毫無辦法。令人驚訝的是,加成並沒有因為自己是棒棒,就感到自卑與可恥,相反卻覺得十分平常。
在成都市的濱河路上,你會看到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胸前掛著一個收音機,抱著一根扁擔,在到處溜達找活做。其坦然的態度,令很多人不解。
單位的李記者,發現這個故事之後,想給這位棒棒作家寫一篇深度報道。他在會上信心滿滿地說,隻要把這個報道寫出去,必定會產生巨大的反響,而這個新聞定會大火。
“這個新聞十分有價值,就像魏來兄弟寫的油漆工唱歌那條新聞一樣,具有看點、亮點,以及催淚點。我覺得隻要去深度挖掘和采訪之後,稿子出來必定會帶來巨大的影響。”李記者在會上對大家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李記者的陳述後,策劃會上開始議論紛紛。一些同事對李記者的看法並不太認同,還提出了反對意見。他們說,這新聞一是影響作家形象,二是看不到經濟效益,還帶有嘲諷的味道,在社會上會形成一種不好的風氣。因為,要是把這位棒棒作家的事跡到處宣揚了,以後就沒年輕人願意當作家了。人們會覺得,作家就是和貧窮掛鉤。
“的確,稿子出來之後會引起市民的極大反感和嘲笑,還是要慎重。”
“一個作家,不去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卻每天在街上當棒棒,到底是為了體驗生活,還是無奈為了生存?我看,他可能思維有問題,他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自己的老母親想想,畢竟都80多歲高齡了,要是生個病,誰又來負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