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家庭的熏陶,從小就喜歡文學。1956年給甘肅《隴花》雜誌投過詩稿,編輯部的同誌給我複信中稱我為“孩子詩人”。我把編輯對我鼓勵估計得過分高,一個初中娃娃就做起了當作家的夢。

上高中後,我寫作勁頭更大了,給《燎原》校報寫過不少稿件。《寧夏日報》還發過我的《打麻雀》小詩:“紅領巾氣昂昂,除四害中爭模範。自製‘武器’隨身帶,見了‘敵人’就開槍。”那是第一次把我寫的文字變成鉛字,我興奮得幾個晚上睡不好覺,決心好好地寫下去,實現我的夢想。

正當春風得意,馬蹄聲疾的時候,前進的道路上遇到了曲折。遠在故裏三邊的祖母患病,臥床不起。滴滴辛酸淚,激起我童年的許多回憶。我依依不舍地離開銀川一中,回到祖母的身邊,參加了工作當了一名人民教師。讀書和教書雖然都是在學校,但人為我師和我為人師截然成了兩碼事。工作中難免與社會、與群眾、與生活的接觸,社會上的一些深刻哲理,群眾中的豐富知識,生活中的經驗教訓,不時地擦肩而過,不時地迎麵而來,不時地縈繞腦際。

在火熱的社會生活中,我漸漸對三邊的信天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當牧羊人在半山腰唱起信天遊時,周周圍圍的崖崖窪窪發出了陣陣回聲。那悠揚的歌聲,洪亮的嗓音,宛如多少個牧羊人集中在一起的多重唱,看著聽著,不由得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浩如煙海。當農人們在打穀場上套著牛拉的碌碡輾轉唱起信天遊時,周周圍圍塄塄畔畔傳來了歡樂的嬉鬧聲,那歡暢的曲調,圓潤的音色,好似一台一台田野演唱會,看著聽著,不由得讓人感到萬馬奔騰心潮澎湃。當民歌手在八仙桌旁唱起信天遊時,周周圍圍椅椅凳凳上坐著的貴賓來客會發出讚許聲,那喜慶的旋律,歡樂的韻味,真如同拜花堂的自樂班子奏出的樂章,看著聽著,不由得讓人沉浸在花好月圓鸞鳳和鳴的歡樂氣氛中。

信天遊是陝北民間文學的寶貴財富,多少年多少代愈唱愈娓娓動聽情深意重。信天遊,曆史悠久,祖輩傳唱,經久不衰,具有旺盛頑強的生命力。她既有寧夏花兒的韻味,又有內蒙古爬山調的風格,還有山西黃河邊民歌的節奏和旋律。它兩句一節,上句起比興,下句點題,曲調高亢悠揚,粗獷奔放,節奏鮮明,韻律優美;信口所唱,滿天飄遊;比喻貼切,情景交融;排比有序,有弛有張,唱起來朗朗上口,聽起來回味無窮;而且是敘事抒情有機結合,編的是地道事,唱的是地道味,聽的更感覺出濃鬱的鄉土氣息。信天遊是三邊人民生活與心靈的生動記錄,信天遊是三邊人民生活中的大辭典。在與生活、群眾和社會的多層麵接觸中,我與信天遊結上了緣,時長日久慢慢迷上了信天遊。我開始與人合作學著寫信天遊,這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一部分,堅持不懈苦苦求索默默恪守。就在1966年開始的那場“革命”中,到處揪黑幫人整人陰雲密布,但也能聽到“天空裏猛格啦紮刮起黃風,怎一家夥就鬧出這麼多的反革命?黑雲洞地炸雷響,多會才能天晴風平浪?”這些信天遊的唱句。時長日久寫了許多信天遊,發表的也有百首之多。這個集子裏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所以篇目起名為《心中飛出的信天遊》。

《王貴李香香回來了》,是在學習信天遊的激情時創作的一首長篇敘事詩,是多年來學習探索信天遊的結晶。難以忘懷的是寫長詩初稿時,登發的妻子正患絕症臥床不起,他請假在家一邊伺候病人,一邊還堅持寫作。經常在小桌上、炕沿邊、枕頭上放著紙和筆,一會想起幾句忙忙寫在紙上,一會又得忙其他事情。初稿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寫出來的,後來我們又反複字斟句酌認真推敲,仔細修改,形成了現在的這個稿子。我和登發真誠友好地合作了40多年,《王貴李香香回來了》《心中飛出的信天遊》就是我們合作的心血。

寫書是少年時代就有過的夢想,當我退休後,不少同誌勸我,清閑了可以把以往寫的一些文稿整理出版,少年的夢老來實現吧。這本《王貴李香香回來了》是我對大家鼓勵的回報,是我對三邊大地和三邊人民的奉獻!

《王貴李香香回來了》在編寫過程中,承蒙各界朋友們的大力支持和真誠幫助。書法家王亦群先生題寫了書名、陳忠實和賈平凹兩位先生題了詞,詩人劉亞莉女士為書作序,攝影家田捷提供了有關照片和資料,鮑登發同誌設計了剪紙插圖,陝西電視大學榆林分校副教授張莉芳同誌審閱了全書稿,從篇章結構,段句詞字作了許多修改,付出了辛勤的勞動。在此對支持本書出版並提出了幫助的靖邊縣人民政府及諸位同誌們表示真摯衷心的感謝!

姚勤鎮

2006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