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美聽到這裏,索性大膽提出個猜疑:“我看她和二叔有些特殊的關係,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如果真有特殊關係,也是共患難中兩顆心相互支撐形成的友誼。文化大革命中,二叔他們的表現一模一樣,都是始終沒說一句話。二叔從反右之後就沒說過話,所以文革不開口也是正常的。而畢沅作為一個女人能有這麼大的橫心卻是令人欽佩的。她本來不是我們周家的人,本來可以反戈一擊,沒必要跟我們周家一起受迫害!所以,我認為,他們是兩顆心相互支撐、互為榜樣度過來的,這種友誼也就不一般了。當然,這是我的猜想,也可能還有更深的原因。”
“她依靠什麼生活?”
“靠爸爸留給她的錢生活。不知道有多少錢,但從她一直不缺錢,也從不打算變賣古董這一點看,錢還是能維持的。何況,她極其節儉,平日開銷很有限。”
居美還有些困惑:“伯東,我發覺她每天下半夜起來往窗外看,那時正是大哥起來作畫的時間,難道她一直在暗戀大哥?”
周伯東微微搖搖頭:“說不好。不過大嫂可老是恨她,一有機會就作踐她。貝絲沒回國之前常來我家,畢沅雖然很少和她說話,可她們倆的關係很好。貝絲的脖子上總是掛著個金十字架,後來她把它送給了畢沅。文革時,大嫂揭發畢沅私藏十字架,信上帝。造反派讓她交出來,畢沅不交,把十字架握在手裏,造反派就掰她的手,直到把畢沅的手指甲掰掉,她也不鬆手。造反派看到處是血,害怕了,誰也不敢再上前。為這件事,我們都埋怨大嫂。至於大哥真的和畢沅有沒有什麼,我也沒看出來。不過,大哥從內心上對她非常好。”
“伯東,我還有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我感到大哥一開始也知道那畫是贗品。”
“是嘛?這就是說……”
正說到這裏,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哭喊聲。
居美側耳聽了聽說:“好像是大嫂。怎麼了呢,又哭?去看看嗎?”
周伯東有點猶豫。
這時,周伯均沉著臉走進來。居美和周伯東便都問嫂子怎麼了?
周伯均抖著手點燃一支煙:“我告訴她,明天就把離婚起訴書遞交法院,她就哭起來了。”
周伯東和居美同時大吃一驚:“你要離婚?”
周伯均說:“我忍耐了這麼多年,實在受不了啦!”
二
薑可音又到醫院食堂找那個主任打聽吉玉的事。主任說,你來得正好。今天開資,她還有二十一天的工資錢呢。薑可音問,她能來嗎?主任說,肯定能,她生活挺困難,這點錢對她來說挺重要。已經給她帶信兒去了。薑可音問具體開資時間。主任說,上午十點到十二點。
薑可音想,這回可不能叫她跑了,隻要見著,就緊緊抱住。
九點半鍾薑可音就站在財會科外麵等著。
最先來的是個老頭,弓著腰,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把個什麼證件遞進窗口,拿了錢後又弓著腰一瘸一拐地走了。他走**的樣子很小心,溜著牆根兒,怕人撞著似的。薑可音用憐憫的目光把他送到走廊的盡頭。
老頭之後是幾個婦女,有的薑可音認識,食堂的。然後就沒人了。眼看到了十二點,吉玉還是沒來。會計已經開始收拾東西要走了。薑可音想,是不是我一時溜號漏掉了呢?便問那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