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3章(1 / 2)

“那就由你替我把東西取回來得了。你嫂子才出院……”

周萌推開他說:“我才不替你取呢,不要拉倒,也不是我的。何況我們也不去梨花峪,是去梨花峪水庫。再說了,人家認得我是誰?能把錢包給我呀?”

周伯東無奈,隻好就範:“那我就去吧,正好還要畫點素材。”

周萌笑了:“一言為定。明天我和貝爾開車到家裏接你,我說過明天要讓你出去玩玩的。二哥呀,你要是玩開心了,可得謝我呀。”

“萌萌,大哥要和大嫂離婚,把離婚起訴書都遞交法院了。”

“他怎麼才想離婚?也好,還不算執迷不誤。以往之不鑒,來者可追。祝賀大哥獲得新生!走吧,二哥,接嫂子出院去。”

薑可音又回到自己的難題上了。怎麼辦?問題是無法回避的。實在找不出解脫的辦法,她決定暫時回母親家去住些日子。這樣可以避免或者回避和周伯東發生直接衝突,也可以讓她把自己的問題更冷靜地加以考慮。可一想到回母親家去住,她的心又突然酸楚起來。她突然感到人的一生中隻有血緣關係是永遠不變的。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母親永遠是母親。不管女人多大了,一旦有了不幸、有了痛苦,或是被人遺棄了,都要回到母親的臂彎裏躲一躲、歇一歇。可是夫妻呢?夫妻關係是隨時可變的。許多婚前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人,結婚後又都離異了,何況她這種單戀式的婚姻呢?這麼一想,她感到自己很可憐。

周伯東和周萌來的時候,薑可音正在流淚。

周伯東有些吃驚:“可音,你怎麼了?是不是不想出院?那就住下去。”

周萌麵對流淚的二嫂,想到自己和貝爾合謀的方案,想到明天就要陪二哥去和貝絲相見,便感到有些不安,同時又覺得二嫂很可憐。記得在和二哥結婚之前,二嫂就經常來家照顧她和三哥。那時二叔周月舟和小姨媽畢沅天天低頭請罪,大嫂躲到娘家不回來,周萌就變成沒人管的野孩子。那時,她見了薑可音就像見到母親那樣親。有一次,她一天沒吃著飯,就坐在門樓處盼親人回來。那是深秋,門洞的風很涼。不知怎麼,她蜷縮在門洞裏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在二嫂的懷裏,二嫂給她一個蘋果和一個火燒。她剛吃一口就吐起來,原來是凍病了。二嫂便又背她上醫院。當時已經是半夜,二嫂背著她走了許多地方也沒找到醫生。後來二嫂背不動也走不動了,就抱著她哭了起來。那次,二嫂也凍病了。她病好之後,二嫂就住了醫院。記得她自己跑到醫院去看她時也像現在這個樣子,二嫂支撐著坐在病床上,問,你二哥怎麼不來看我?那時二哥正一心思念貝絲,對二嫂視而不見。她拉住二嫂的手說,他不來看你,我來看你。他對你不好,我對你好。我長大了對你好,永遠對你好。

是啊,現在她長大了,卻和貝爾合謀偷她的丈夫。

周萌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在做賊。她愛二嫂、愛貝絲、愛二哥、愛貝爾。可能正是這些愛把自己的心纏繞了一層又一層,既無法訴說,又不能拆解。這也許是不同年齡的人,構成的不同命運所決定的。二叔和畢沅年複一年地過著拒絕陽光的日子,這是他們這一代人的命運所造成的;大哥和大嫂是兩種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卻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二哥和貝絲相愛,卻和二嫂成了夫妻;三哥和吉玉相愛,卻一個死,一個終身不娶。這是這一代人的命運。其實她和大哥、二哥、二嫂都是一代人,隻是因為自己最小就成了另一代人,就成了無憂無慮、思想寬鬆、很少有什麼約束的人。如果二哥、貝絲、二嫂,有她這樣的思想和觀念,三個人就生活在一起,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大家不是相愛著嗎?愛就必定要結合。人不是低級動物,沒必要因為都愛著一個異性而相互撕咬。這正是她和貝爾要說服二嫂的原因。可是二嫂能不能接受這種觀念呢?她和貝爾的這種觀念是否過於新潮、過於浪漫了呢?

周萌自管一味地想下去,二哥已經把二嫂扶起來。

薑可音下了床說:“伯東,我要回媽媽家住些日子。”

傑克·朗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啤酒,是燕京牌,他很喜歡這種清淡型啤酒的味道。

畢叔達則邊啜啤酒,邊抽煙,把煙圈兒吐得一串兒、一串兒的,很有序。

自從第一次見麵之後,朗就經常請他喝啤酒。

今天則是畢叔達請朗喝啤酒。

他們並非為了想喝啤酒而喝啤酒,而是為了那幅畫。

那天畢叔達去墨園的時候,朗正站在賓館的平台上用望遠鏡望著他。他看見畢叔達什麼也沒拿出來,心裏狠狠地罵道:“笨蛋!”

現在,朗開始接觸正題了,他問:“那幅畫的事怎麼樣了?”

“我沒和妹妹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