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雄再次點燃蠟燭的時候,空蕩蕩的石窟內,地下一隻猴子橫屍當場。然而黑衣人,卻早已是不見了蹤影。
周太雄高叫道:“來人啊!”
隨著喊叫聲,跑進來一位矮小瘦弱,渾身毛發很長,看著像猴子,而又像人的一個東西來,周太雄問道:“侯崽,看到有人出去了嗎?”
侯崽很機靈,歪著腦袋,轉動著滴溜溜的眼珠子回答道:“黑衣人下山去了。”
周太雄頓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連聲言道:“壞了,壞了,一切都不好辦了。”
侯崽看到了地下的死猴子,立馬抱起猴子,咧嘴“嗚嗚……”大哭起來。
周太雄嗬斥道:“別哭了,都是這死猴子壞了我們的好事,這該怎麼辦啊?”
侯崽停止哭泣,問道:“大爹,誰害了小猴,我要跟他沒完。”
周太雄歎氣道:“是黑衣人。”周太雄撫摸著侯崽腦袋言道“侯崽,如果黑衣人不跟咱們計較什麼,那就要謝天謝地了。”
侯崽抱著小猴,抽泣著問道:“大爹,那黑衣人,幹嗎打死小猴?”
周太雄道:“黑衣人一直對我發脾氣,小猴在高處受到驚嚇,對黑衣人產生了敵意。也就在黑衣人的衣服角扇滅蠟燭的瞬間,小猴對黑衣人發動了攻擊。”
侯崽道:“黑衣人肯定把小猴當作了刺客,就出手把小猴殺死了,是嗎?”
周太雄道:“是啊,如果黑衣人認為,我們是要行刺他,那可就壞了。”
侯崽道:“黑衣人殺死小猴,我要跟他沒完。”
周太雄道:“去把小猴埋了吧,山後的小猴多的是,有功夫你再去捉一隻來,快別哭了。”
侯崽哭泣著,抱著小猴離開了石窟。周太雄也走出石窟,衝石窟門口站立的一位山民吩咐道:“你去通知一下寨內的馬副寨主和王副寨主,讓他們到我這來一趟。”
山民答道:“聽令。”也就轉身而去。
沒有多大會兒工夫,馬、王二位副寨主先後來到了周太雄的居室。兩位副寨主分兩邊坐下,周太雄居中而坐言道:“告訴你們手下的兄弟們,近些日子就不要出去幹活了。”
馬副寨主言道:“當今春暖花開,大地複蘇,正是客商進京下廣之時,我們為何自斷財路。”
王副寨主也納悶中言道:“是啊寨主,這個季節,正是我們發財的好機會啊。”
周太雄把一疊銀票拿過來,分成兩份,一人一份放到桌子上言道:“把這些給大家分一分,咱們不能夠把王爺交給咱們的差事,給辦砸了。”
馬副寨主和王副寨主拿過自己的一份銀票,然後就以貪婪的目光去看銀票的多少。馬副寨主看著銀票言道:“王爺對我們太好了,這一下子,夠我們吃上好幾年的了。”
王副寨主言道:“山前的耕地,也不用播種了,有這些錢我們都可以搬到北京城去住了。”
在金朝時候,周家寨靠的是金國皇家的俸祿。金朝亡國後,元朝和明朝對他們這些守墓人,由於改朝換代,早就不聞不問了。他們的生活,也就隻好自謀出路。
這周口寨的寨民,平時以打獵和耕種為生,閑時有機會,也出去做山賊當響馬,去搶劫山下的過往客商。但是,他們的寨主,還有一條更為重要的身份,那就是黑鷹客。
黑鷹客為什麼自元朝丞相忽魯不花起,能夠幾百年來在中國大地上不斷存在下去,而且還能夠長期,不懈餘力地追殺江湖門派人。從而為保護他們的墓地,立下了汗馬功勞呢?
這是因為每一位黑鷹客,在其背後,都有源源不斷的充沛資金,在支持著他們黑鷹客一代又一代人的行動。並且這種行動,已經成為了一種祖訓。
周太雄對兩位副寨主言道:“錢是夠你們用的了,但是山民們的耕地,還是要播種的,一年之計在於春,田地都不許荒蕪了。”
王副寨主道:“好的寨主,我會把寨主的命令傳達下去。”
周太雄道:“還有月亮崖上的母女,你們一定要嚴加看護,不許跑了;不許死了,要安全保護好她們。”
馬副寨主道:“您就放心吧寨主,我們一定按照您的命令去做。”
周太雄道:“這母女二人關係重大,連王爺都親自過問了此事。”
馬副寨主道:“好的寨主,那月亮崖,崖高挨著月亮,我們下麵人守著,上麵不會有人去的。”
周太雄道:“那就好,你們拿著銀票先回去吧。”
二位副寨主走了出去,周太雄也隨後走出石窟,來到寨子的大門口旁。看到懷抱刀槍的山民,迎風而立,守衛著大門,就言道:“這些日子一定要認真盤查,防止外人進入山寨。”
守衛言道:“是的寨主,您就放心吧。”
周太雄滿意的點點頭,離開寨門,走到寨牆上,抬頭看遠方的夜空中,一彎新月如鉤,而就在那如鉤月亮的下麵,黑漆漆的山崖上,有一點螢火般的亮光,在忽明忽暗中發出恐懼的光芒。
周太雄知道那亮光發出的地方,就是他們周口寨,關押重要人質的月亮崖。而現如今的月亮崖上,關押的重要人質,則是江湖門派掌門人呂萬七的妻子和女兒。
月亮崖上的石洞內,關押著呂萬七的妻子張曉嬋和女兒呂小萍。自從他們在固安縣的家裏,被人蒙騙,說是呂萬七在外病重,需要她們母女二人照顧。也讓張曉嬋大意之下,從而跟著來人走後,就一直被關押在了這個高高山崖上的山洞裏,再也沒有下過山。
呂小萍看著遠天的月牙,問張曉嬋道:“娘啊,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張曉嬋歎口氣道:“我的女兒啊,快了,月亮圓時,咱們就能夠回家了。”
呂小萍月光下天真的笑臉,看著月牙言道:“月牙啊月牙,你要聽我娘的話啊,等你圓時,我們就要回家了。”
張曉嬋暗自流淚,呂小萍發現了,幫助母親擦去眼淚,勸媽媽道:“娘不哭啊,小萍知道娘一定是想爹了。你說是嗎娘?”
張曉嬋摟住呂小萍,眼淚刷刷湧流不止,心裏說道:乖女兒啊,咱們何時回家,娘也不知道啊。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土匪的老窩啊。夫君啊,你知道你的妻子和女兒被人關押在這個地方嗎?你為什麼不來救你的親人啊?月亮圓了,月亮圓的時候,你能夠來嗎;你能夠來救我們嗎?
看到娘淚流不止,呂小萍也哭泣起來。母女二人哭泣的聲音,在靜夜裏的山崖上,傳出去很遠很遠。
張曉嬋摟住女兒,停止了哭泣,安慰女兒道:“小萍不哭啊,娘都不哭了,乖女兒,月圓時,爹就來接我們了。”
呂小萍笑了,月光下流著眼淚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母女都不哭了,可是,還有一種“嗚嗚”的哭泣聲,在月亮崖上沒有停止。
張曉嬋也就拉著呂小萍的手,從崖洞裏走出來,看到侯崽手抱著小猴,在“嗚嗚……”大哭。
每日裏,從寨內往月亮崖上送吃送喝,皆都是侯崽來完成。最初,母女二人都很懼怕這位人不像人,猴不像猴的東西。可是時間長了,母女二人發現侯崽雖然機靈非凡,但是心眼不多,對她們母女也無惡意,從而就放下心來。
現如今侯崽大哭不止,呂小萍就離開母親,走過來問侯崽道:“小侯崽,你哭啥啊?是不是你也想家啊?”
侯崽哭聲更大了,呂小萍走過來,看到了他懷抱的死猴,嚇了一跳,問道:“小猴崽,你的小猴怎麼了?”
侯崽停止哭泣,言道:“小猴死了。”
呂小萍問道:“你是為小猴的死,在哭泣嗎?”
侯崽道:“是啊,小猴是我的朋友,我朋友死了,我就要哭啊。”說完話,咧嘴就接著大哭不止。
呂小萍撫摸著侯崽懷抱中的小猴,安慰侯崽道:“別哭了侯崽,你一哭,我也想家啊。”
侯崽不哭了,呂小萍手撫摸小猴的手猛一下子縮回來,驚訝中對侯崽言道:“侯崽,侯崽,你的小猴沒有死啊。”
侯崽大驚,趕緊把小猴翻轉過來,不太明朗的月光下,看到小猴似乎在齜牙咧嘴,侯崽就笑了,開心的說道:“我的小猴活了,我的小猴活了。”
當時石窟內一黑,小猴頓時撲向了黑衣人,黑衣人還以為有人要襲擊他,也就抬手打中了飛向自己的小猴。
黑衣人武功高強,小猴迎麵遭此手掌重擊,便氣絕身亡。當時石窟內,周太雄和侯崽,都以為小猴死了。但是小猴隻是在身體的重創下,一時氣絕而已。現在小猴活過來了,侯崽非常高興,但小猴也僅僅是緩過一口氣來而已。
開心的侯崽,看到小猴活了過來,一時高興中也就不哭了。他把小猴放到地下,想讓小猴自己走一走。然而,小猴僅僅是往地下一放,接著就是站立不住,一下子又昏迷了過去。
侯崽重新抱起小猴,看小猴又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也就嘴一咧,又“嗚嗚……”大哭起來。侯崽哭的很傷心,呂小萍拉著侯崽的手勸他道:“別哭了侯崽,小猴也許是睡著了。”
侯崽擺弄小猴的四肢,小猴一動也不動,小猴也許是再也活不過來了,侯崽繼續哭的很傷心。呂小萍就把自己脖子裏掛著的一個用線繩穿起的玉片拿出來,掛到小猴的脖子說道:“小猴掛上玉片就會活過來了,侯崽不要哭了。”
侯崽真的不哭了,他手摸著呂小萍的玉片,天真的問呂小萍道:“這是真的嗎,我的小猴掛上玉片,就能夠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