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略有溫情的題目,心下卻是極度悲傷。
一名年輕母親,本是青春年華,但因為她的兩個雙胞胎兒子腦癱,磨難13年後毅然走上了不歸路。她先溺斃了兒子,然後自殺。可以想象,她陷入了巨大的絕望深淵。她曾是白領,在這樣一個關頭仍堅守著自尊,也尊重逝去的孩子;她為他們整理了衣衫。她經搶救活了過來,但我篤定,她的心將永遠伴隨她的一雙兒子。這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一位網友說,僅看了新聞標題,就沒有力量再往下看。旁人如此,可憐那名母親是什麼情形?她的13年是怎麼過的?
有統計說,中國人口中有5%左右的殘疾人,其中重度殘疾的人也應在1000萬之上。這些人的親人們,不也像那名母親一樣麼?
人之苦難與人之幸運一樣,均有不可測性。我們隻能在一定的範圍裏掌控自己的命運。人類一路走來,其實遠遠說不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生命是自然界開出的花朵,但並非每朵花都一樣絢麗芬芳。命運多舛,其中有的苦難一開始就與當事者的主觀努力無關。
命運之神的惡意往往隨意施予眾生,可那些不受神眷顧的人隻能延頸待屠麼?在命運麵前,人類的確曾經普遍如此。但後來的情形發生了變化。一個族群會幫助那些遭遇飛來橫禍的成員,這便是文明。再後來,族群的聯合體,國家,承擔了扶困濟危的職能,我把這叫做社會主義。在我們的國民中,有人遭難而無關本人責任,抑或自己有責任卻無力自救,若有伸手援助者,便彰顯了人類互助合作精神。在眾多的“主義”中,因人們使用“社會主義”這個詞語的初衷最符合人類的互助合作精神,我們有理由把它供奉起來。沒有其他詞語能更好地用來表達我們的追求。
近代以來,世界思想精英首先是在終極目的的意義上使用“社會主義”這個詞語的。但令人遺憾的是,不同的思想精英對達到終極目的的手段卻有不同的理解。至今,我們在這一點上仍然不能達成共識。然而,如果我們沒有把某種思想用來包裝特殊集團的利益,並多少心存善意,我們就可以在相當程度上把關於手段的爭議暫時擱置一邊,去做一些明顯應該做的事情。
我曾在丹麥王國做短期訪學,了解到他們的一項公共政策,深令我感慨。他們國家統一照管那些難以過家庭生活的精神病患者,平均為每一名患者支付的公共經費折合人民幣約100萬。即使丹麥王國的人工成本高昂,這個支出也是十分巨大的。我相信,如果用鐵絲網加電棍的辦法管理患者,費用不會有這麼高。想必他們是用比較人性化的辦法照顧病患者。對於這種做法,我們常說這是高福利國家的政策。其實,這是歐洲社會民主黨的做法,而我們知道,歐洲社會民主黨其實是早期馬克思肯定過的社會主義政黨。後來社會民主黨和以斯大林為代表的共產黨發生齟齬,真是一言難盡,這裏不去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