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白皮鯊家的狂歡還在繼續,啤酒已經去買了三回,這時,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已醉態微醺,有幾位酒力差一點的,早已經躺在角落裏呼呼大睡了。
沒人願意結束這場狂歡,也沒人提出回家。大家的心情是那麼的亢奮,但心底裏又有說不出的惆悵,也許,大家都意識到這場狂歡以後,就該各奔前程,天各一方了。三年朝夕相處凝成的友誼是那麼地依依不舍,今後還會再繼續嗎,什麼時候還能再像今天這樣一起狂歡?
怕影響鄰居們休息,狂熱的迪斯科和搖滾早已經換成舒緩輕柔的輕音樂,而且聲音也開得很小,像是從遠處飄來一般。這樣的氣氛裏,更把大家的愁緒提了起來。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這時的同學們都在三三兩兩地互相傾訴著各自的煩惱。
說著說著,突然間,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寬敞而擁擠的客廳變得鴉雀無聲,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藍夢兒把每一位同學都看了一遍,微紅著臉說:“同學們,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不用太傷感了,今天的狂歡為我們三年的高中生活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應該高興才是。接下去,你們都會有新的、更燦爛的人生,我真的替你們高興。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想一想今天的一切,看一看你們身上的簽名,什麼困難都能克服的。”
她並不善於長篇大論,難得有這樣的演說,同學們隻是靜靜地聽著,還在等著她的下文,可是,她的演說好像已經完了,複又歸於沉默。音樂隻顧自己輕輕地流淌著,靜默中大家好像都在品味她剛才的話,又像在想著各自的心思,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
藍夢兒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壞了大家的興致,便打破沉默,用振奮的口吻說:“好了,別多愁善感了,你們還沒到愁眉苦臉的時候呢。我給大家一個建議。”
她又拿出慣用的伎倆,故意停下不說,等著大家的反應。果然,有人耐不住了,急切地問:“快說呀,什麼建議?別賣關子了。”
“據我的經驗,這個暑假應該是你們一生中最輕鬆的,對有些同學來說,也許是你人生中最後一個暑假,所以,千萬要用好這個暑假,用你們認為最有價值、最快樂的方式來度過,別讓它白白浪費了。”
“啊呀,別繞彎了,到底什麼建議。”烏豆兒已經徹底被藍夢兒俘虜了。
“再過幾天,我也要回山區老家過暑假,那兒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有許多你們沒見過的東西。你們要是樂意,可以跟我一塊兒去走走,我保證你們會玩得很開心,說不定,還能觸動你們的靈感呢。”
“哇噻,酷斃了!真是個好主意耶,我第一個報名!”大嘴妹首先從地板上蹦了起來,興奮得手舞足蹈。
“我也算一個!”
“YEAH!我也要去!”
“行啊,隻要你們願意,我都歡迎。”藍夢兒高興地說,“好,這事就算這麼敲定了,蘇紫,由你負責聯絡,嗯……有問題嗎?”藍夢兒習慣性地又派了蘇紫的差,等她意識到蘇紫已經不再是她的助手時,話已說出口,所以,她臉上掠過一絲歉意的微笑,又補上最後一個多餘的問題。
“沒問題,我很樂意效勞。”蘇紫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傷感的氣氛頓時一掃而光。
“來呀,大家舉起酒杯,為我們的友誼,為我們的未來,幹杯!”又是一飲而盡。
很多同學從來都不曾喝過酒,沒想到喝酒還有如此美妙的感覺,氣氛一上來,迎來了又一輪狂飲高潮。
早上七點剛過,金淩櫻子床頭的“芭比”電話就頑皮地響個不停。
“討厭!”櫻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噥了一聲,對這個電話的到來表示了極度的不滿。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她想好了要睡它個天昏地暗,把平時沒睡夠的時間統統補回來,沒想到大清早就被這個不知趣的電話給鬧醒了,她心裏當然不痛快。
“喂——”櫻子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什麼?沒回來?沒有啊,好好,我明白,我馬上去找。”櫻子身上的瞌睡蟲頓時被趕得無影無蹤,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
電話是畢羅天的母親打來的,說昨天下午畢羅天與他父親頂了幾句,出去後就沒再回來,把她母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知如何是好。電話打到畢羅天最鐵的哥們白皮鯊家,居然沒人接聽,其他同學家的電話又不知道,想來想去,隻好找上了金淩櫻子。他母親知道畢羅天與櫻子的感情好,而且也挺喜歡櫻子,所以,她認為這事隻有櫻子能幫忙了。
的確,她算找對人了。除了梵哲和白皮鯊,數櫻子在畢羅天心中的地位最高,很多時候,連梵哲和白皮鯊也沒法與櫻子相比。但畢羅天總是把櫻子當成不懂事的小妹妹,很多心裏的疙瘩並不跟她說,弄得櫻子也很氣惱。她隻知道這幾天畢哥不大開心,但也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不開心。
按理說,免試進了華夏美院,應該高興都來不及,他幹嘛還要不開心?就因為這事,櫻子說了他幾句,兩人又鬧了點小別扭,已有兩三天沒見麵了。櫻子想好了放假後好好陪畢哥玩玩,散散心,沒想到……
櫻子放下電話,呆呆地想了幾秒鍾,越往深裏想,越後怕起來,一時間,竟變得手足無措了。回過神來,她在水龍頭下用涼水胡亂抹了幾把臉,總算清醒了許多。她知道,昨天是畢哥他們畢業典禮的日子,她決定還是先找白皮鯊,他是個“萬事通”,昨天也一定跟畢哥在一起,找他效率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