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決意下海
“那次工作調動,差不多等於‘發配’”。事隔多年,李慶雲仍對這次調動抱有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1993年底在天津舉辦的全國建材展銷會成功謝幕。從展會角度看,組織、運籌乃至效果已經從原訂貨會轉型到展銷會,但是敏銳的《天津日報》記者卻看人所未見,察人所未覺,從中發現了天津建材業思路和觀念的差距,直接導致產品極度缺乏競爭力。
記者緊逼發問,偌大個展會——
為什麼沒有天津的本土產品?
天津有沒有新型材料的生產企業?
未來天津建材流通企業的格局是什麼?
麵對媒體三問,作為展會參與者,李慶雲接受采訪時,如實地表達了他的看法。當時的天津本土建材企業很多,但展會上展示的多是傳統的基礎材料,作為天津產品,除了壁紙和塗料外,再無其他新型材料。天津是個大碼頭,以銷地為主,在品類上主要依賴外埠產品生存。
這一現象被《天津日報》記者連夜寫成稿件,連發三篇經濟觀察,一下子刺激了市建材局的領導。李慶雲的回答並無不妥,但他幾乎透明的坦率與當時彈冠相慶的氛圍顯得極不和諧。
剛剛揮起的翅膀一下子被按下雲頭,李慶雲心中的塊壘無從排遣。他的新頭銜是天津市建材局經營處處長,按照行政級別,比原來的副總經理還要高出半格。升遷本是人生一喜,他卻五味雜陳。組織部門通知他參加宣讀任命的幹部會,他一口回絕:“我就不參加了。”“為什麼?”“幹得好好的,我實在不願意回機關,在企業打拚了十幾年,這裏(指企業)才是我的用武之地。”李慶雲實話實說。
1994年4月初的一個上午,按照預先安排,市建材局的大部分領導到供應總公司準備召開班子成員調動任命會,但被任命者缺席怎麼行?主角不到,大戲沒法開場。幾通電話追過來,全是一個主題,勸:“慶雲啊,提職是好事啊,這是鬧的哪家子情緒呀!”“慶雲啊,先幹一段看看,實在不行再調唄。”“慶雲啊,那麼多人都等著你,不能誰的賬也不買呀!”李慶雲不好意思拂了這些老領導的麵子,隻好“從命”,但此刻已是中午,“任命會”隻好改在了下午。
一個一門心思隻知道幹事的人忽然被撤掉了幹事的舞台,那一種失落無法形容。李慶雲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將辦公桌收拾得幹幹淨淨,隻帶走了自己的隨身物品,單位的文件報表被分成三堆整齊地摞在桌麵上。
“不行就下海吧,自己去闖一片天地。”李慶雲動了“離開”的念頭,而且順水推舟地鬧起了“情緒”,上午上班,機關老同事都願到李慶雲的處長室聊聊,因為他從上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這段黃金歲月都在局機關工作,上上下下一片融洽。看著他鬱鬱寡歡的樣子,連食堂的大師傅都同情他,中午買飯,見他排在隊尾,老遠招呼一聲:“李總,把碗撂這兒,回辦公室等著吧,一會兒給您送去。”第一鍋煮熟的麵條撈出來,大師傅拌好花紅柳綠的鹵子,直接端進他的辦公室。旁人逗他:“李處,咱局長也沒這份待遇呀。”
李慶雲決意下海的消息傳出後,遠在佛山的鷹牌潔具和彩花瓷磚的老總聞風而動,專程飛到天津,真誠相邀:“李總,我們打算在天津成立經銷公司,您來掛帥吧。”
李慶雲說:“沒問題,不管我最後如何決定,我一定幫你們辦成這件事。”
“李慶雲準備下海”的說法不脛而走,激起了幾朵不小的浪花。當初他調回機關,必須經過領導談話的工作程序,但由誰找他談話,相關領導都怕談僵,不願出頭,局領導班子研究後推舉同他相處很好的老領導楊澤芬副局長出頭。
楊澤芬沒有兜圈子,也沒有講道理,就是直來直去的幾句話:“慶雲,這個處長又不是洪水猛獸,先幹一段兒看看,實在不如意再考慮挪動也不遲。”李慶雲再也找不到推脫的理由,隻好從命:“您都出麵了我還能說什麼,聽您的,幹一段兒看看。”
楊局長鋪墊到位後,局長張仁義又和李慶雲談了一次話:“慶雲,你說你呀,怎麼給你由副轉正了,倒提拔出情緒來了?”李慶雲絲毫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張局,我在企業已經幹得很有感情了,真是不願意再坐回機關”。“為什麼?”“很簡單,企業適合我,機關不適合我”。“那你就想法幹適合你的事。”張局長的一句話釋放了李慶雲的鬱悶,“對呀!幹合適自己的事業。”他感覺一片新的、更廣闊的天空在他麵前徐徐延伸向遠方,心底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痛快。
領導的苦勸剛剛見效,經營處的幹部又找到他:“李總,目前經營處正處於新的選擇關口,建材局轉型為集團公司,經營處由管理型轉為經營型,我們都是管理幹部,不懂經營,您是經營老手,怎麼也得扶上馬送一程,先把我們的翅膀練硬了再走吧!”
接踵而至的是企業邀請:“李總,該放則放,天地大得很,您看我們連新公司的房子定金都交了,您總不能讓我們半途而廢吧?”
誰都知道李慶雲為人敞快,義字當先,他一一表態,先幫經營處這幾個弟兄幹成點兒事,再考慮個人去留問題,這個決斷對上對下都有交代,隻是始終住在賓館等他下決心的廣東企業老總有些失望。爽約不是李慶雲的風格,他誠懇地說:“我答應過你,在天津幫你做起來,一諾千金,我現在分身無術,隻有先動員我夫人幫你們打理前期,就算是押給你們的‘人質’吧。”
1994年的工作調動是李慶雲思想的一次徹底解放。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刻地讀懂了放棄、堅守以及追求的含義。人生不能對付,能幹則幹,不能幹就轉型,哲人時常告誡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李慶雲的辯證思想卻是“屈”的時間太久,必定影響血液循環甚至導致肌肉萎縮,從此喪失“伸”的能力。他下定決心放棄局機關的仕途,走重創實業之路。
看著同事們期待的眼神,並不情願留下來的李慶雲決定帶著他們走出一條路。他要做那隻領航的頭雁,與他們一起練就長途遷徙的本領。
當時的他絕沒想到,這一留,竟為全國建材界留下了一個永久的、經典的傳說……
二、把展會爭回天津
從勉強應付到全情付出,李慶雲的展會神話,就這樣寫下了以下的文字——
調回局機關,每天喝茶、看報、開會不是李慶雲喜歡的工作方式,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閑適。本來鬱鬱寡歡的他上任後先拾起來三件事,一是再建一個建材超市。在陳塘莊河西公司包租了一個600平方米已作為器材庫的舊禮堂,改頭換麵成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品種齊全的建材超市;二是整合了局辦的6個“三產”小公司。在“三產”花名冊裏,他一眼相中“北方建材總公司”這個名號,直覺它的寓意甚至比天津市的覆蓋範圍還要廣泛和深遠;三是籌辦展銷會。經營處九個人被他一分為四,他與曹殿群負責籌備展銷會;金潔、盧思齊籌建超市;桑德元、葛文祿經營北方總公司的傳統建材;張錫祿、郝勇、孫克吉專門負責局裏的上傳下達和報表統計。
四撥人擰滿發條一般,分別運轉起來。三件事處處嗷嗷待哺,李慶雲審慎分析籌辦展會、開辦超市、傳統建材三個產業的優與劣及相互關係,敏銳地確定了以舉辦全國建材展銷會作龍頭的戰略方針。
把展會作為產業戰略來發展,不是李慶雲的異想天開,而是他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從事十幾年營銷工作的深刻體悟;是他從1980年開始每年參加“三類物資調劑會”、“全國建材訂貨會”的親曆感受;是他從計劃經濟轉變為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從有計劃的商品經濟轉變為計劃價格與市場指導價格“雙軌製”,又從“雙軌製”轉變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製沿革的思想結晶。展銷會不僅彙聚信息流、商流、物流,拉動相關產業發展,還是“經營城市”的法寶,誰不想通過展會獲得信息、拓展銷路、比拚品牌?“需求決定存在”,李慶雲對下屬說,展會是一筆巨大的無形資產,從中可以獲得無窮無盡的財富,就看我們有多大能力把它拿下了。
把展會爭回天津是一招戰略棋,影響著這座城市的繁榮和建材產業的未來走向。李慶雲動議之初,就是一種另類思維,不在於一城辦一會,而在於一會托一城,展會是引信,點燃的是一條健康、長久的產業鏈;展會是擂台,吸攬各路高手演繹潮流,抖摟絕技,而最重要的是,在他的意識裏,展會是快速生金的絕佳通道。
李慶雲向局裏彙報,提出要把辦展會形成產業化運作。局長張仁義對“產業”這一提法有些疑問:“展會怎麼是產業呢?”李慶雲說:“我認為有投入產出的就是產業,能掙錢的就是產業,這兩個要素展會都具備了。”張局長還是不放心,又問:“真能掙錢嗎?”李慶雲信誓旦旦:“能掙!”當時的情形是,凡是以政府名義主辦的交易會,或者將全國性展會引到地方的,全部或大部分由政府財政負擔費用,所以張局長的擔心絕非多餘,他忍不住又追問一句:“慶雲,你憑什麼確保辦展會能掙錢?”李慶雲說:“其一,展銷會是進入市場經濟的最初交易形式,企業都願意參加;其二,辦展會是租賃展覽館的場地,再向各企業收取展位費,不但低買高賣,而且可以先收展位費再交場租費,就像房地產商的賣‘樓花’,這個錢不但能掙,而且很好掙!”
李慶雲的展會情結由來已久。20世紀80年代初,計劃經濟色彩仍濃的中國,煙酒、服裝、藥品、機械等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各類產品展銷會猶如綻放的禮花,陸續開放在大中城市的上空。久被束縛的中國人仿佛第一次推窗看天,那陌生的人流、商流、車流、信息流,給城市披上了一襲節日的彩衣。
同樣,這股展銷大潮勢不可擋地奔騰到了建材領域。國家建材局和中國建材總公司輪流在全國各地舉辦建材訂貨會和展銷會,從1980年開始,李慶雲組織天津代表團參加各屆建材訂貨會,早將展會路數熟稔於心。1991年,中國建材總公司指定華北管理處與天津建材局聯辦當年的全國建材產品訂貨會。商機當前,李慶雲豈能錯過?他帶領新材公司和開發公司的經理與參會的新型材料廠家一一對接,簽訂代銷或總經銷合同,拉網式收購展會的新型建材展品,打通了新的采購渠道,催生了總公司新型建材的經營格局。新材公司副經理鄭富民說:“做夢也想不到,當時光是展會的樣品就賣了50多萬元。”一次聲響不大的訂貨會讓李慶雲占盡了風頭。1992年,中國建材總公司將展會舉辦權交給南昌,李慶雲組團南下參會。未及回津,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讓展銷會的舉辦地重回天津。
天賜良機,當年底,中國建材總公司總經理邸立長在津考察,招待宴會上,李慶雲趁機敬酒,坦誠請求:“邸總,明年展會能不能讓我們天津承辦?”
邸立長問坐在身邊的張仁義局長:“小李希望展會回到天津,你們能辦嗎?”
“能!”張局長一錘定音。
1993年10月,建材展會在天津如期舉辦。但出乎意料的是,操刀者並非李慶雲所在的天津市建材供應總公司,而是交由天津市建材局承辦。深感失落的李慶雲沒有泄氣,潛心感知著建材展銷會掀起的人氣、商氣。會前,他組織了供應總公司所屬30多個經營部召開了現場會,詳細進行了布置及周密的安排。1993年的天津全國建材會第二次成為了李慶雲調整商品結構、開拓采購渠道的商業機會。1994年4月,中國建材總公司將當年全國建材展銷會的舉辦地初定北京,但北京展覽館過高的租金讓組委會舉棋不定。恰在這個當口,李慶雲調回建材局力主繼續爭奪承辦權。
對行業,李慶雲有他獨到的理解。當時的建材企業,正由生產型向經營型轉變,他的思維理論是在幫助別人轉型的過程中,最容易形成自己的產業;
對展會,李慶雲有他獨到的理解。辦展,是唯一的一個快捷鍵,能在短時間內將全國先進的行業信息引進一處集中發布展示;
對天津,李慶雲有他獨到的理解。碼頭文化是天津文化的組成元素,而碼頭文化的最大特征就是它的“集”。在建材領域,天津既非大產地,也非大銷地,而是大集散地……
因此,選擇展會這個點,可以連鎖地撬動一係列產業。
說幹就幹,李慶雲找局裏借了一輛夏利車,一路開向北京。
在中國建材總公司大樓門衛室驗證登記後,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李慶雲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一見麵,邸立長有些意外:“慶雲,你怎麼來了?”
李慶雲如實相告:“邸總,我又調回建材局了,惦記著您的全國建材展銷會這塊金字招牌,想把今年的會還放到我們天津辦。”
邸立長說:“去年的展會組織得不夠周全,有些部門不滿意。”
李慶雲說:“去年我還在供應總公司呢,那個會沒讓我辦,您一直說我是您徒弟,今年徒弟想把這個會拿過來,您老還得支持。您還記得嗎,去年的這個會也是我從您手裏爭取到的,但結果別人做了,至今還心有不甘呢。”
邸立長抄起電話,要通了信息處處長張紹。不一會兒,張紹風風火火地進來,將信將疑地看了李慶雲一眼,劈頭一句:“就你們還辦會?辦得起來嗎?”李慶雲說:“這不專程向您彙報我們今年的辦展思路嗎?”
李慶雲本是健談之人,加之展會的誘惑鼓蕩得他熱血賁張,講起天津之長,語調激昂,極富煽動力,天津的區位優勢、民風優勢、服務優勢在他的描述下,聽得見多識廣的張紹頻頻點頭。
這時,邸立長又問:“距開展隻有半年多,天津國展中心有興趣嗎?”李慶雲說:“沒問題,所有問題我負責協調。”邸立長話鋒一轉:“慶雲,你知道嗎,現在招商分配很難平衡,弄不好有幾場架打。”李慶雲說:“我過去帶隊參會,對這點兒有所見聞,大家都想爭個好位置,難免眾口難調。”邸立長擔憂地問:“現在不光是位置問題,還有位子問題。這個會如今的號召力不如以往,如果招不滿的話你還能做嗎?”邸立長的顧慮正是李慶雲的自信所在,他已經在心底千百遍謀劃過采取一種全新的運作機製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他的一句話讓邸立長下了將展銷會定在天津的決心:“您需要的展位先留下,剩下的我全包了!”
邸立長馬上指示張紹去天津考察。其實,李慶雲去北京疏通前已和天津國展中心就租金問題達成初步意向。當時,因為有了前一年展會的市場基礎,國展中心將一個3×3米標準展位的租金漲到1200元,李慶雲心有不甘,軟硬兼施地把租金拉到一個展位1100元的結算價格。
談判怎一個苦字了得!李慶雲單口應兩邊,三方意向已定但仍未落袋為安。中國建材總公司雖然回絕了北京方麵的承辦要求,承諾再次由天津做東道主,但是沒有生成最後協議之前一切都存在變數;天津國展中心雖然空出檔期並且表示租金問題還有商量餘地,但是沒有變成合同上的確認價格之前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李慶雲與曹殿群連續進京,為了節省旅費,無論多晚,都是當天往返,經常星夜兼程。幾個人在中國建材總公司、國內貿易部之間奔走遊說。他草擬出一份10月20日在津舉辦展會的籌辦方案,再次找到邸立長。邸立長安排張紹直接和李慶雲洽談具體細節。張紹根據往年經驗,預留出100個展位,但由於李慶雲承諾的200個展位尚未啟動招商,他放心不下,要求抓緊與國展中心簽訂合同。
這時,天津國展中心提出預交展位費要求。按照全國建材展會慣例,一般是會散款清。已經6月初了,國展中心步步緊逼,展位租金分文未有的李慶雲有些一籌莫展,但很快,“兩手攥空拳、四處都是風”的窘境激起了他幾何求證的思維,既然展位租費可以預收,我難道不可以照方抓藥,先找參展廠家要款?他答應國展中心,開展前五天預交一半場地費,閉幕後三天內補齊尾款並簽訂了合同。
同事們含蓄地埋怨他,參展商還沒著落呢,哪兒來的預交場租的資金?如果招不來廠家,空蕩蕩的大廳豈不砸在了手裏?
李慶雲想到房地產商炒賣樓花的招法,圈地收錢,賣概念,賣眼光,賣願景。他決定仿照賣樓花的形式分區域預收展位費,然後用這筆預收款完成他的圈內產業鏈的循環。
太極推手般的一番運籌,背景響起的隻是墊場音樂,主管部門批準,辦會場館簽約,等於大幕剛剛拉開。李慶雲,這位癡迷唱念做打的京劇迷,終於等來屬於他的粉墨登場的一刻,在流火七月,速寫了一幅運作展會的白描。
三、展會的變革
1994年7月,展覽會預備會在天津會賓園召開,李慶雲集中了經營處8個人組成籌備處,向供應公司的老部下借用了6部大哥大配備給籌備處人員,接著又從局機關借人,從企業借調來幾部車負責往返車站接人。計劃經濟時代,展覽會也貼著“計劃分配”的標簽。哪個省市分配多少展位,組織多少企業參會,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計劃”。但這種強行分配展位形式在預備會上受到明顯抵觸,李慶雲馬上意識到“市場化運作”的機會來了,展位分配方式必須變革,而這個變革的突破口就是製造市場饑渴。反正紅頭文件在手,這是他控製節奏的資本;反正展館協議在手,這是他搖旗呐喊的口令。
對於參展省份,展會400個展位的價值並非同等大小,存在著明顯的金角銀邊,各省經過互不相讓的挑挑揀揀後,還剩下200個展位,半數空缺讓邸立長心底敲鼓,問李慶雲怎麼收場,他隻是不動聲色地說了五個字:“籌備處招商!”
無人知道,李慶雲已與國展中心達成協議,開展前五天先付25萬元租館訂金,閉幕後支付另一半展位費。重壓之下,他已無路可退。“自己招商”是無路之路。
社會招商三部曲隨即奏響。
第一步,把往年傳統的展位按省市硬性分配變為自願認購的市場化操作;
第二步:確定遊戲規則,各省市認購的展位簽訂“協議”,規定8月15日前交齊50%訂金,9月30日前補齊全款,規定“款到定位,先到款先定位,優位優價”的招商規則;
第三步:發布廣告社會招商,新聞運作,宣傳“全國建材會”。
預備會一開始,宣布展位分配方案,參會者無人應答,無奈之下,邸立長采納了李慶雲的意見開始自由認購,結果各省市加在一起才認購了100個展位,加上張紹預留的100個展位,才有200個展位有了著落,但就是這200個展位也被廣東、北京、上海、福建等參展團因為展位位置的優劣爭執不下,個別參展團甚至揚言如果無法滿足要求馬上退出展會。李慶雲軟語安撫“我們盡量平衡”,對方卻毫不讓步,僵持不下的節骨眼兒,他把心一橫,既然談不攏,索性另起爐灶,就把這屆展會當作社會化招商的試驗田。
會議的第一天沒有一家展團確定展位,李慶雲並不慌張,施展他的閃轉騰挪步法,公布遊戲規則,以虛按實,虛實結合,既然是自由認購,公開第一,全程透明。晚飯後,他請來老部下、天津新材公司展會負責人張建國,說:“建國,這個會關乎天津形象,你代表天津團先訂下中間最好位置的20個展位,另外,你和河南的老馬熟,讓他務必捧這個場,也先訂下30個,招不滿沒關係,就是先做個姿態”,接著,他又拜訪北京方麵負責人王俊逸,實情相告:“你老弟一定托我一把,必須訂下50個展位”。得到肯定回答後,他略微穩了穩神,連夜繪製展位示意圖,用紅筆勾出已訂出展位,並將示意圖貼到飯廳顯眼的位置上,早飯還沒吃,代表們就看到了示意圖最醒目的300多個位置已打上了象征“訂出”的紅色圓點。這些紅點成了早餐席間代表們的討論話題,眼見好位將滿,本來並不搶手的展位大有洛陽紙貴之勢,幾個省的代表一齊找到李慶雲,希望幫助協調,他故作為難地說:“我可以幫你們說說情,讓北京騰出一半展位,但你們必須先把展位費打過來,不然怎麼向人家開口?”事已至此,對方當然認可預交款,但是一次性無法全款到賬,這時,李慶雲略鬆口風:“按規定這個月預付一半,9月底前付清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