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以後,因官府追捕,覃振在國內無法安身,又逃往日本。這是他第二次東渡。
(二)激進學生
在黃興組織華興會的同時,長江流域如雨後春筍般陸續建立起許多革命小團體。一些革命小團體把發動武裝起義和組織暗殺定為主要任務。其中,華興會影響最大。其他如科學補習所、光複會、嶽王會等,也有一定的規模和影響。這類小團體的出現,反映出反清革命的深入和普及。在排滿愛國情緒普遍高漲,青年不惜犧牲性命的情況下,革命的總領導機構——同盟會,應運而生。 長沙起義失敗後,華興會重要領導都集中在日本。這一時期,中國留日學生人數大為增加。更為重要的是,留學生革命情緒十分強烈。當時,在留學生中,華興會人員最多,影響也比較大。1905年6月,宋教仁與田桐等發起組織雜誌《二十世紀之支那》發刊,宣傳革命。 1905年7月,孫中山到達日本,與黃興會麵,暢談革命形勢和辦法。孫中山建議將革命小團體聯合起來,共同致力於革命,得到黃興的讚同。 但是,華興會內部對與孫中山聯合,意見並不一致。宋教仁日記記述了華興會7月29日在黃興寓所開會,討論此事經過為:“星台則主以吾團體與之聯合之說;慶午則主形式上人孫逸仙會,而精神上仍存吾團體之說;劉林生則主張不入孫會之說;餘則言,既有人會不入會者之別,則當研究將來人會者與不入會者之關係如何。其餘亦各有所說,終莫能定誰是,遂以‘各人自由’一言了結而罷。”① 陳天華字星台、黃興字慶午、劉揆一字林生。
當時,華興會領導人是各說各話,意見各異。 7月30日,興中會、華興會、科學補習所、光複會等各組織的成員70餘人在東京開會,決定聯合起來,成立“中國同盟會”。全國除甘肅省外17省皆有人與會。與會者接受孫中山建議,以“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為同盟會宗旨。 8月20日,同盟會召開成立大會,設立了領導機構。同盟會最高領導為總理,下設執行部、評議部、司法部。這一領導機構是按三權分立的原則建立的,其最高領導及評議員、司法部職員也是用選舉的辦法推定的。孫中山被推舉為總理,黃興被推舉為執行部庶務,宋教仁為司法部檢事長。同盟會成立的第二天,二十世紀之支那社移交與同盟會總部,不久,該社改組為民報社,出版《民報》,作為同盟會的機關刊物。 覃振在同盟會成立之初並未加入同盟會,他在華興會內部醞釀成立同盟會階段所持的觀點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覃振一直以華興會骨幹的身份,參與革命活動。1905年底,他參與取締風潮。1906年初受黃興派遣,回國運動湘軍,重整會黨。 所謂“取締風潮”,是留日學生發動的學生運動。留日革命學生在同盟會成立和《民報》發刊後,有了統一的革命組織領導,革命影響日益擴大。清政府意識到留日學生對其統治構成威脅,以學生滋事為由,請日本政府采取措施。1905年1 1月,日文部省頒布“取締清韓留學生規則”,對留學生嚴加限製。規則激起留學生的強烈反對,12月4日,留日學生實行千人總罷課,爆發學生運動,史稱“取締風潮”。胡瑛在留學生集會上發表演說,痛斥日政府無理,聽眾悅服,選其為中國留學生總會代表,主持留學生全體總退學之事。從此,胡瑛名聲大噪。 這時,革命黨人分成兩派,陳天華、宋教仁、秋瑾等大多數人反對仰人鼻息,主張立即回國自己辦教育,即所謂“返國興學”。以汪精衛、胡漢民為首的少數人主張忍耐,待學成然後歸國。雙方各執一詞,互有辯駁。較激進的學生,紛紛罷學歸國,如秋瑾、孫武、姚洪業、林祖涵。覃振也在這一時期回到國內。 取締風潮後,中國留學生內部意見不一,日本報刊攻擊中國留學生“放縱卑劣”,陳天華①見狀,大為憤恨,留下絕命辭,於12月8日赴橫濱大森灣蹈海自殺,時年30歲。12月16日,東京留學生舉行追悼會。會後,反對取締又掀高潮,迫使日本政府取消取締規則,承認學生會館的十多項要求,取締風潮平息。 陳天華自殺的消息傳回國內,學界大為震動,香港、湖南舉行了追悼會,湖南學界還專門派人至東京,扶櫬回歸故裏。 翌年春天,又發生湖南留學生姚洪業自殺事件②。 種種跡象表明,覃振在取締風潮中與陳天華、宋教仁同屬激進派,他回國後,也是建立留學事務所的積極參與者。 覃振回國具體日期已不可考。從宋教仁日記看,1906年3月14日,宋教仁接到覃振自長沙的來信,可以斷定他此時已回到國內。日記記載說:“又得覃禮門自長沙來信,稱湖南去冬此間取締風潮事,倡設留學事務所,擬有運動建設,忽因風潮已平,事務所亦已解散矣,大概理鳴為此甚為不平也。”③
姚洪業死後,覃振參與將姚洪業與陳天華的靈柩護送回湖南之事,協助禹之謨①、寧調元組織了規模空前的公葬儀式。
1906年5月,陳天華、姚洪業棺櫬運抵長沙,禹之謨、覃振等人發動各校學生,身著白色製服,高唱哀歌,手執白旗,整隊送葬,護送靈柩至嶽麓山。隊伍一片縞素,延綿十餘裏。據目擊者稱,送葬的隊伍分兩隊,“一隊出南門在朱張渡過河,禹之謨同十幾個教員抬著陳天華的靈柩領隊先行,另一隊在小西門渡河,寧調元同十幾個教員抬著姚宏業的靈柩領隊先行”②。
安葬儀式上,禹之謨代表商界、覃振代表學界致祭,外國人美國長江聖公會主教吳德施、會長孟良佐,日本立達女學校長小林彥五郎也發表演說。葬禮備極一時哀榮,是日送葬者人數逾萬,湖南民氣之盛,於此可見一斑。
客觀的說,陳天華、姚洪業自殺一事應具體分析。他們是革命青年,用自殺這種偏激的方式表達愛國情懷,其誌可嘉,其行可憫,但不可為訓。禹之謨、覃振舉行公葬活動,因勢利導,宣傳革命,激勵人民,這一做法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事後,禹之謨、陳家鼎等成立中國同盟會湖南分會,禹之謨任會長。官府對湖南民氣伸張程度感到恐懼,欲羅致罪名逮捕禹之謨、覃振等。友人事先得到消息,勸禹之謨躲避,禹之謨不肯,終被逮捕殺害。覃則在得到消息後再次逃往日本,進早稻田大學讀書。這是他第三次東渡日本。 《革命人物誌》稱:“先生不顧一切,奔走呼號,誓不屈服,益遭滿吏之忌,下令逮捕。幸預獲警界同誌密報得免,乃重赴日本。”③
這次回國期間,覃振除了參與領導公葬活動之外,還遵照黃興指派,參與運動湘軍、重整會黨的活動。湖南自馬福益被害後,哥老會一直醞釀為其報仇,形勢一觸即發。1906年春,全國各地遭受水旱災害,春夏之交,萍、瀏、醴地區洪水成災,不少地區出現饑荒,米價飛漲,民怨沸騰。安源煤礦工人因米貴減工,生活無著落。而官府依然橫征暴斂,萍、瀏、醴三縣接壤地區百姓喊出“殺韃子”、“官逼民反”、“挖富濟貧”等口號①。同盟會認為起義時機已經成熟,作出如下布置: 派居正、胡瑛、程克與湖北日知會首領劉家運、周震鱗會商合作,等待時機,奪取武漢。遣劉道一、彭邦棟、覃振、成邦傑運動湘軍,重整會黨。命劉揆一駐申江,以圖湘、鄂、江、浙之聯絡。四川方麵,囑李肇甫、謝持等邀約熊克武、但懋辛、餘藎臣等協力合作。黃河流域一帶,以丁惟汾、餘洪起、王用賓、焦亦堂負責主持同盟分會,使革命潛伏勢力,日益滋長。興自擔任聯絡南京新軍軍官趙聲,並負責籌劃兩廣先舉義旗,各省從而響應之。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