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還沒有張冠李戴嘛,嗯?”杜仲坤以特有的目光看著華娜娜,“哎,我說娜娜,大海到了布達佩斯你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呢?我和你爸爸是老戰友,你到匈牙利來又是我受你父親之托,要是論起輩分來,大海還得叫我叔叔哩,對吧,嗯?大海,今天在這裏見到你,也是幸會。來,為了慶賀我們異國相逢,幹上一杯!”
杜仲坤這番話講得是又得體又藝術。為了不致於與周大海一見麵就劍拔弩張,他首先向周大海亮明,華娜娜到匈牙利來是她父親的托付,可不是我杜仲坤拐騙你的妻子。同時,又向周大海發出警告,你周大海與我相比純屬小字輩兒,我杜仲坤可是正宗的行武出身,你要是膽敢窮兵黷武,我的拳腳可不是吃素的。你周大海不要不抬舉。
果然,周大海從杜仲坤的話語中感到了一種威懾,他強抑憤懣地與杜仲坤握了握手,但酒卻沒有喝,臉卻聾拉得像頭驢。
機警的趙岩雖然從杜仲坤的話語裏聽出了一些眉目,但終究還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便以守為攻地向杜仲坤問道:“請問,您貴姓?”
華娜娜還沒等杜仲坤答話,搶先說道:“他就是匈牙利炎黃國際貿易股份有限公司的杜董事長。”
“我姓杜,名仲坤,合在一起就叫杜仲坤。請問您是——”杜仲坤回報給趙岩一個祥和的笑靨。
“喲,杜董事長,您的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幸會,幸會!我叫趙岩,到布達佩斯不久,可謂初出茅廬,今後,還得請杜董事長多多關照。您是——”趙岩向華娜娜一扭臉問道。
杜仲坤也搶先替華娜娜回答:“喲,你怎麼連她都不認識?看你與大海的樣子,好像是哥們兒嘛。”
“是,周老板是我大哥。”趙岩不加掩飾地回答。
杜仲坤哈哈一笑:“那她就是你的嫂子嘍。看來,你們是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哪!”
趙岩聽罷假裝一怔,表示責怪地問周大海:“哎,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嫂在布達佩斯,怎麼沒聽你說過呢?”周大海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什麼他媽的大嫂?這騷貨早已背叛了我,跟著別的男人跑到布達佩斯來了!”
“周大海,你不要胡說八道!”華娜娜指著周大海痛斥。周大海臉色發青:“我胡說八道?你他媽以為我不知道呀?你不但跟著別的男人跑到布達佩斯,最近還跟一個姓曹的男人傍在了一起!”
“你胡說!”華娜娜這一聲痛斥雖然罵出了口,但缺乏底氣,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心虛。
周大海粗脖子漲筋地冷冷一笑:“我他媽胡說也好,不是他媽胡說也罷,反正我已經戴上綠帽子,就不怕被人譏笑了。你他媽要是有種,就當著這麼多人如實回答,那個姓曹的是不是你的傍家?你說,你他媽說呀?!”
“你要叫我說也可以,你先回答我,這個俄羅斯姑娘和你是什麼關係?”處於被動的華娜娜看到周大海身邊的卡拉菲莉亞,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立刻發動反攻。
“你他媽不要倒打一耙!”
“怎麼,膽怯啦?”
“誰他媽膽、膽怯啦?”
“你不膽怯為什麼不敢如實回答?”
“回答就回答,莫非老子怕你這個臭娘們兒不成?”
“你有種你就說!”
“說就說,”周大海一把將卡拉菲莉亞拉過來,“她是我的情婦,我給她起了個愛稱叫咪咪。怎麼著?告訴你了,你還敢把老子怎麼樣?!”
“周大海,你無恥!你卑鄙!”
“騷娘們兒,你他媽敢罵我?”周大海惱怒地一捋衣袖,衝著華娜娜抬手就打。
“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嘛。”杜仲坤伸手抓住周大海掄過來的胳膊,暗暗一運氣,就見周大海疼得咧開了嘴,但他又不好意思喊疼,那樣豈不顯得自己是個草包熊蛋了嘛!
“她是我老婆,輪不著你管!”周大海忍著疼痛,想用力掙開杜仲坤的手。
“大海,娜娜的事情怎麼會輪不著我管呢?你要是沒記住,那我就再告訴你一遍,我是娜娜的叔叔。”杜仲坤不急不惱,笑容可掬,那表情一副輕裘緩帶的從容大度。
趙岩看出了杜仲坤身手不凡,急忙以解勸的方式幫助周大海解脫了被杜仲坤抓住的胳膊:“大哥,有話好好說嘛。來,杜董事長,我們初次相見,還沒有相互介紹介紹呢,坐。還有大嫂,坐,坐吧。”
說起杜仲坤的不凡身手,一般人難以匹敵。他祖籍豫東,幼年隨父母人蜀。少練武術和道功。武功家傳“形意”,外師“太極”,兼及“劍門”。參軍後,雖然軍旅生涯緊張艱苦,但他更懂得作為一個軍人需要文武兼備,所以,在苦習高射炮兵戰略戰術的同時,對武功仍篤誌勤學。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造訪名師,博學多聞,兼收並蓄,並為我所用。從而使他的武功爐火純青,在家傳的基礎上產生了巨大的飛躍。每當行家看過他的形意拳功法後,都不禁嘖嘖稱奇。其一招一式,出神入化,內載五進、連環,兼龍、虎、鷹、蛇、鶴、猴、鼉等形俱備,並像其形,取其意,形神兼備,神形合一,真可謂“起如風,落如箭”,剛柔相濟,致硬致柔。如果出手見招,不見皮肉傷,卻可筋骨損。難怪杜仲坤抓住周大海的胳膊稍稍一運力,就令周大海疼痛得難以忍受。
這時,受到驚嚇的湘湘跑過來拉住華娜娜的手,帶著哭腔說道:“娜娜阿姨,咱們走吧?”說著怯怯地看了一眼周大海。
華娜娜看到湘湘畏懼的樣子,安撫地說:“湘湘,不怕,有你爸爸在,他們不敢欺負阿姨。”
趙岩聞聽連忙對杜仲坤說:“杜董事長,這是令愛?”杜仲坤一點頭:“對,是我的女兒。”
周大海隨著杜仲坤的回答橫了湘湘一眼,那目光儼若眼鏡蛇的芯子一樣駭人。
趙岩覺得在湘湘身上找點話由可以擺脫周大海被動尷尬的局麵,連忙笑眯眯地對湘湘說:“告訴叔叔,幾歲了?”
“五歲。”
“才五歲就長這麼高?湘湘,告訴叔叔,你爸爸都叫你吃什麼好東西呀?”
周大海見趙岩是沒話找話,心裏不悅地罵了一句“放著他媽的正題不講,給個小孩子逗他媽什麼貧”,又自知再與杜仲坤和華娜娜僵持下去沒有便宜可占,便悻悻地向馬凱等幾個想幫手也不知道怎麼幫的隨從一揮手:“走!”但當他剛走出幾步,卻又猛地轉過身來,衝著杜仲坤和華娜娜一咬牙,“姓杜的,還有你這個騷貨,咱們的事兒沒完!”說完氣呼呼地衝出了大廳。
被晾在一邊的趙岩意識到周大海沒有領會他方才的苦心,急忙強作笑顏地對杜仲坤和華娜娜說:“杜董事長,那我們就先走一步。這次隻是初次見麵,以後交談的機會還多得是,如果杜董事長不嫌棄,我改天一定登門拜訪。哎,嫂子,我們認識了,就變成一家人了,以後有需要小弟的地方,盡管吩咐,我一定甘願效犬馬之勞。對不起,告辭了。”說完,他極力保持穩重地走出希爾頓飯店,衝著周大海的背影惡狠狠地罵道:
“十足的蠢驢!”
緊隨趙岩身後的安麗娜冷不丁地說:“我對方才周大海和那個叫華娜娜的表演好有一比。”
“什麼?”趙岩立刻止步。
“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叫做狗咬狗一嘴毛。”
“行啦,我的姑奶奶,別再賣弄了。”趙岩說著拉了安麗娜一把。
“什麼叫賣弄?”安麗娜顯然不懂這個華語中的詞彙。趙岩急不得惱不得,隻得回答:“賣弄,就是誇耀的意思。”他怕安麗娜不明白,又補充道,“就是別人說你漂亮,你就別再手舞足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