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可喜的開端(1 / 1)

宋汎

在當今文壇上,趙大年已經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然而,許多人隻知道大年是搞電影劇本的,對大年的小說卻所知不多。在較長的時間裏,我自己就是這樣。

在電影劇作方麵,大年是多產者,短短的幾年裏,已經有六七個劇本搬上銀幕。大年向我講過他的心情,五十歲的年紀,已經滿頭白發,才獲得較好的創作機會和條件,他有一種強烈的緊迫感,他怕辜負組織上和朋友們的期望。於是,為了創作,他四出奔波,夜以繼日。我也知道,對大年的電影劇作的評價是眾說不一的。但是,他那種急於多寫、多出成果的心情,我是理解並且讚賞的。

據我所知,大年已經搬上銀幕的幾部劇作的質量是不平衡的,有得獎並獲得稱道的作品,有一些平平之作,也有的受到過評論家們的批評。我不大懂電影,對大年在電影劇作方麵的優劣成敗說不出準確的意見。然而,看過大年的幾部電影,也產生了一些印象:大年在劇作方麵是有才華的,作品中不乏巧妙的構思,生動的情節和動人的情趣。尤為可貴的是,他的作品大多取材於現實生活,有較強的時代感。但是,可能由於過於匆忙,有些作品也確有粗糙和浮淺之處,缺乏深刻感人的力量。作為同誌和朋友,我想勸他寫得從容一些,慢工出細活,這是一條樸素的真理,希望他下力提高作品的思想和藝術質量。

和大年談心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他為人比較隨和,沒有某些同誌身上的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優越感,能聽得進不同意見。我向他談了自己的看法,他表示首肯。隨即又說,搞電影劇本的難處太多,他想改變過去的做法,今後以寫小說為主。

對他的這個想法,我沒有表示反對。可是由於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大年曾經寫過小說,更沒有讀過大年的小說,心中也就自然出現一個問號--對大年來說,這種改變是不是經過慎重的思考,是不是一種揚長避短的抉擇呢?

隨後不久,我讀了大年發表在《花城》上的中篇小說《公主的女兒》,我的疑問冰釋了,可以不帶誇張地說,這是一篇不很多見的佳作。作品中所展示的,無論人物的塑造,語言的運用,故事的構思,以及洋溢在字裏行間的地方風情特色,都體現著作家的創作才能和功力。沒有這種才能和功力,僅靠小聰明和一時的靈感閃現是寫不出這樣的作品來的。這部作品所描寫的,是曆史上已經覆滅了的清王朝皇室後裔的生活,作品通過一家三代人不同的生活際遇,忠實地反映了曆史的進程,總結了他們的經驗教訓,思想內涵比較豐富、深沉,觸類旁通,使讀者可以從中得到有益的啟迪。作品在藝術上也很有特色,尤其人物刻劃上頗見功力。祖孫三代七八個人,每個人不同的身份、經曆和性格特征,以及他們在特定環境中的心理狀態,都表現得栩栩如生,毫無雷同之感。過去看大年編寫的某些電影,不知是劇作本身還是導演的毛病,給人一種印象,有時為了追求某種喜劇效果,往往由於誇張過分而流於牽強浮泛,效果適得其反。《公主的女兒》卻處理得好,確象有篇評論文章所說,它“寓莊於諧,奇而不詭,揮毫灑墨,信手自然,無矯揉造作之態,無搔首弄姿之嫌”。我認為這些話不是過譽之辭。

為了助我寫這篇短文,大年還給我找來幾本刊登著他的作品的雜誌。由於時間緊迫,我隻讀了《湘江文學》上的《園頭》和《上海文學》上的《推銷員》。這兩個短篇小說的思想和藝術質量雖不及《公主的女兒》,卻也各有其動人之處,不失為可讀的好作品。

讀了大年的幾篇小說,回頭再想他那“今後以寫小說為主”的說法,我不感到奇怪了。我現在想,大年的這種說法不是信口而出的,這可能是他總結自己的創作實踐和甘苦而產生的一種思考,他的這種思考不是沒有道理的。當然,“以寫小說為主”,不等於從此就不再寫電影。有了合適的題材,成熟的構思,還是要寫的,而且我相信,憑大年的經驗和才能,今後再寫,也肯定會寫得更好些。

大年的第一本小說集就要問世了,這在他的小說創作上是一個可喜的開端。我向他表示祝賀,並衷心希望能陸續看到他的第二本、第三本小說集,希望作品中更多地反映時代的步伐,時代的風貌,而且要越寫越好。大年是個熱情、勤奮的人,又有著比較豐富的生活閱曆和社會知識,在今後的創作中,他會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會不斷向新的目標邁進。這一點我是堅信不疑的。

一九八三年九月一日

§§第一章 推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