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來,舊事如煙般散去,剩在如今記憶裏的唯有當時耿耿於懷的落寞傷懷。
不遠處的篝火明滅,掩映在柳墨妍無神的臉上,皇甫追鳳忽然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伸手抹去那刺眼的水珠,他佯裝輕鬆道:“美好的東西哪能那麼輕易就得到。”一說完便有些後悔,他這話聽著豈不是在稱讚那個男人麼。
美好的東西哪能那麼輕易就得到。
幽幽一句,瞬間,皇甫追鳳已然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柳墨妍終於回神,疑惑地看向他,“原來你也偶爾會說句正常的話。”
“柳墨,我看你膽子是越來越——咳咳咳……”皇甫追鳳眯起眼睛正想教訓,卻被她猝不及防的行為驚愕得沒再說下去。
微重的力道拍在他的胸前,“真是的,打不贏就不要逞強嘛。皇甫兄,做人首要一條就是務必要有自知之明,能進則進,不進便退……”在他身上一會左右拍拍,一會上下敲打,在注意到皇甫追鳳緊鎖眉頭時,便停在他左肩處輕柔按摩。
皇甫追鳳剛想發作,眼光一瞟,發現嚴傾華走過來。不知她看了多久。
嚴傾華巧笑嫣然,“追鳳公子,原來你和柳少俠躲在這處。”眼神自然地瞟過兩人形似親密的動作,一絲鄙夷轉瞬即逝,“家父找你許久,此刻正在大廳商討除魔大計,讓我來請追鳳公子過去。”
“有勞嚴姑娘親自走了一趟,皇甫深感過意不去。”看了眼柳墨妍後,皇甫追鳳即刻轉身離開。
“柳少俠真是令人好生豔羨。”隻聽嚴傾華客氣笑道。柳墨妍不作聲,靜靜的目光看向她,聽她意欲作何。
嚴傾華繼續說道:“既能得連閣主厚禮相待,又能讓追鳳公子如此留戀,能結交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的兩個佼佼者,柳少俠真是好福氣!”
柳墨妍聽她話語有些逆耳,大方笑道:“ 柳墨自知卑微,實乃三生有幸才能結識他二人。而朋友之間嘛,自然得是傾心相待的……反倒是嚴姑娘你姿容不凡、出生富貴,才是讓人好生羨慕。”
“是嗎……”讚美於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是來者不拒的,嚴傾華莞爾一笑,美不可言,“一介弱女子,即便才貌雙絕,家世再好,也比不上能嫁得一個能依靠終身的良人……你說是嗎?柳少俠!”
柳墨妍自然是附和, “嗬嗬嗬!嚴姑娘說得極對。柳某在此恭祝嚴姑娘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柳某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了。”真是令人鬱卒,居然同一天內連續兩次大方地祝福別人,對方也不知禮節性的互相來往一下,嘖!祝福的話誰不愛聽,哪怕是句恭喜發財也行啊……改天讓江雪那丫頭說句來聽聽。
次日淩晨近寅時分,柳墨妍突被外麵哄鬧的人聲驚醒,隱約發生了什麼大事。急忙爬起來,出門一看,許多人舉著火把紛紛往後山方向跑。當下跟上去,拉住一個雜役詢問:“小哥,發生了何事?”
“有下人發現了倥侗派掌門藍回死在了後山坡上,我家莊主他們都趕過去了……”
柳墨妍神色大變,也跟隨眾人奔向後山。
那個白日裏還在訓斥兒子的老者此刻卻寂寥地躺在地上,藍白雲默然伏在邊上,雙眼血紅。老者麵上帶血,已無任何生命跡象,旁邊的地麵上赫然畫著兩朵觸目驚心的血跡蓮花,似乎在無聲地訴說:他罪加一等。眾人看了不免一陣心驚肉跳。
柳墨妍看見藍白雲握住劍身的手青筋俱露,瞟向同樣站於人群後麵的綠袖,素來冷漠的女子正狠戾地望著那兩朵蓮花。
悟禪大師解衣查看,藍回胸口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印跡非常顯目,形似火蓮,“阿彌托佛!善哉善哉!藍掌門身上的傷乃是被火蓮掌印所擊,傷及了五髒六腑導致出血而亡。”
火蓮掌異常狠辣,而眾人都知曉,當今武林隻剩秦雲霄一人會使火蓮掌。
“大師,藍掌門武功不弱,怎可能被人無聲無息就輕易殺害?”袁盟主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