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不經意地問起風、花、雪三人,她們卻也隻是能答個大概,隻大略地例舉出我們在中原認識的一些人名,對此,我沒有一絲印象。再問起我在中原可有親近之人時,她們神情古怪,並異口同聲宣稱不知。至此,我想我是徹底忘了,也曾想過,興許那三年中,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或人,一切都隻是我對失去了記憶一事的耿耿於懷而已,心中莫名的執念與牽念也隻是強迫自己找回記憶的一個理由而已。
漸漸地,我學會了漠視,漠視心裏莫名的牽念,漠視子夜夢裏的喟歎,我已是大理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渝王,美酒佳人,皆已有之,何足遺憾!
一年後,我終於按奈不住那來自心底的呼喚,以大理國派出使節拜訪瑞國皇帝之名,踏上了去往中原之徒。
一路上,並無什麼波折,不記得經曆了多少個日落月升後,我的隊伍終於到達了大瑞的京都。而自始自終,我依然沒有想起任何人或事,我終於氣餒了。進了京都,我撩起了車窗內的簾子,漫不經心地看著外麵繁雜熱鬧的人來人往。
突然,我的視線被一幕奇怪的景象給牢牢鎖住了。前方的不遠處,一個眉眼溫和的青年男子抱著一個約摸一歲的小娃娃,正追著前麵一個青衫男子,口中急急地喚著,“夫人!夫人,你等等!”
那人明明是男子裝扮,後麵那人卻喚他夫人。
前麵的青衫男子似理也不理他,徑自跑向前麵的一個茶館,隱約看見裏麵的高台上站著一人,嘴巴一張一合地在向客人講著什麼。隻見那青衫男子終於跑到了那茶館前,他頓下了腳步,回過頭,揚起燦爛的笑容,對後麵那男子喊道:“青卯,我就先進去了啊!”
那人回頭的那一刹那間,如恍如隔世一般,透過了久遠的歲月,走過朦朧的夢境,我的心驀地痙攣了下,那是一張俊秀明麗的麵孔,莫名的熟悉,令我幾近掉淚。
一時,仿佛什麼將從心底呼之欲出,我來不及細想,人便已掠出馬車,直落至那人身後。那人正要提步入內,似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接著,他轉過了身,一見我,他仿佛驚呆住了。
後麵那個男子抱著孩子終於趕上來,看到我,臉上亦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皇甫追鳳!”
看來的確是我以前在中原的熟人,風告訴了我,我來中原後,化名皇甫追鳳。
我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還在驚呆中的人,近前細細看了,才發現此人隻是女扮男裝而已,並非真的男子。見她眼睫終於輕輕眨了下,似是漸漸回過神,卻見她的雙眸中突地湧出漣漣的淚水。我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張無措,就連我最寵愛的側妃亦不能讓我如此,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看向旁邊那喚青卯的男子時,卻見他一言不發地靜靜立在一旁,麵上若有所思。
見這婦人的淚水似無歇止之勢,我慌忙問道:“夫人,你認識我嗎?”
她似愣了下,眼淚掉得更急了,我隻得急忙解釋道:“很抱歉,我離開中原時,撞到了頭部,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記了,你能否給我講一下以前的事情,我……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一說完,她擦擦臉,稍微斂了斂表情,麵上已恢複如初,隻剩下那雙紅通通的眼眸。然後,她靜靜凝視著我,一會後,似才對我的話反應過來,隻見她表情陡然變得凶狠,咬牙切齒道:“你的確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皇甫追鳳,當初在九江時,你詐我飯錢的近三十兩銀子至今還都沒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