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份,正值花期,花種品類繁多,而寧薑正在窗前擺弄自己前些年就種下的墨蘭,墨蘭花期很長,從去年十月份至今,墨蘭葉尖、葉有倒棘,葉芽翠綠,開紫色花朵。
寧薑喜歡它,是喜歡它一年中約摸有半年的時間都是花期,性子堅強。
澆了點水,才聽到宮女傳來消息,她一愣,不知所措。
陳國京都,朝廷上下,街頭巷尾,都傳來丞相君燁遇刺受傷,深度昏迷,性命堪危的消息。
朝廷貴胄蠢蠢欲動,被君燁一直打壓,都期待他活不過來的好,而皇帝卻憂愁的緊,君燁是他打壓朝廷舊勢力極好的一把利劍。
聽聞這個消息之初皇帝便帶了許多禦醫親自過府探望賞了許多藥材,但禦醫無一例外都搖頭表示丞相大人要自己撐過這關,他們隻能盡力而為治療傷口。
皇帝走後,禦醫神色不安,剛才還生死攸關的丞相大人此刻正隨意坐在床上,靜靜的望著他們。
其實他們診斷之初便已知曉,但明哲保身,他們懂得厲害關係,比起皇帝他們更怕眼前這丞相的雷霆手段。
君燁看了看胸口包裹的紗布歎息,為了真實性,他可是舍得了孩子,隻是希望能套著孩子她娘,君燁狠,對自己也是如此,何況除他之外的旁人?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斜眼看跪在床前的眾人,揮了揮手道:“下去吧,明日見了皇帝有些事該怎麼做有些話該怎麼說你們也該知曉,欄景帶他們去芍院休息一晚。”
禦醫皆應是,旁邊一直站著的男人便帶他們出去,君燁看了看外麵的夕陽餘暉,不出所料,按照他的想法,應該是晚上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寧薑內心惶恐,有些無措,她想那樣的男子如果真的從這個世間消失,她會不會難過?
答案是肯定的,她心悅於他,她曾自持沉穩,是個極不容易動心的人,而君燁太完美了,有君如此,她又有何可求?
曾很小的時候,她便聽過周國少年丞相君燁的故事,在整個九州都是轟動的,年僅十四歲便打敗了周國朝廷其他人,登上了丞相的位置,一坐就是兩年。
後來聽說他與周國皇帝的妃子有染,最後入獄直到死入牢獄中,雖過了一年周國皇帝為他洗雪了冤情,但人終歸死了。這在九州曾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想來她遇見他的那一年,他也才十六歲,躺在雪地裏,有些痛苦迷茫和委屈。
十六歲的少年滿懷激情和雄心壯誌,本該意氣風發,本該朝廷論辯,卻受了一場本不該受的罪,又要一步一步的重新成為丞相,這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寧薑忽然覺得這個男子有些委屈,她隻覺得他努力奮鬥的這麼多年委屈的緊。
如今他二十歲,依舊年輕的緊,正是大好時光的時候,卻再次遇了一場災難,那樣如風清朗的男子,那樣細雨潤無聲的進了她的心房裏男子,而此刻正性命垂危。
她坐不下去了,她想要到他的跟前照顧他,陪他,告訴他,她也心喜於他。
但附近都是陳國皇帝的探子,她不能衝動,終於等到晚上,她招來自己的暗衛,讓他們悄悄帶自己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燈火通明,想來他的傷確實嚴重的緊,她的暗衛帶她來到他的房門口,她有些局促,有些猶豫不前,她也有一些疑惑,君燁重傷,但是他的房外卻空無一人。
想了一會,寧薑不再猶豫,她推開門,看向裏間裏,有屏風遮擋,她一時沒有看見他,她起步繞過屏風,看了看躺在床上虛弱昏迷的男子,不再問她是否心喜於他。
她坐在床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描繪著他的眉間,然後又是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長,就連寧薑都覺得長的過份,她舍不得將手從他的臉上放下,細細的摩擦。
突然手被人捏住,手勁大的驚人,寧薑惶恐,發現君燁醒了,眼神迷茫的看向她,隨即反應過來說:“是你?”
這是肯定句。
寧薑聞言喃喃道:“你醒了?”想覺得自己問的不對,又問:“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手一直被他揣著,寧薑沒有掙紮。
君燁搖搖頭,聽見眼前的女子說:“他們說你性命堪憂。”語氣帶了關心和害怕。
君燁聞言起身,有些笨拙,想來是傷口拉扯到了,寧薑連忙扶他起來,在他背後放了靠枕,讓他舒服一些。
他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不甚在意道:“訛傳訛,這你也信?”
君燁這話撇清了自己,又讓她來了,又不至於讓她過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