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如何再見(1 / 2)

早晨,羽佳躺在床上,依稀聽見婉囀鳥鳴。

是一隻喉嚨清澈的小小畫眉吧?隻要有一絲春暖的微風拂動,鳥兒就會率先喜不自禁。閃動睫毛,羽佳看見和暖的陽光早已爬上窗欞,天很藍,有一隻風箏斜斜飄飛,看形狀,應該是蝴蝶。

冬天已經過去了。

羽佳想到這一點,連日鬱積心頭的悵惘就轉化成一陣刺痛的酸楚——昨晚,他明明回來了!就在那個喧鬧的酒吧,她苦苦等待的地方,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推門進來,低著頭,皺著眉,神情鬱鬱。她擠到他身邊,抓住了他,向他哭訴。可是為什麼到後來,他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明明是像從前一樣,讓她靠著肩膀,在歡喜和憂傷中沉沉睡去的。可後來含章出現了,他們吵起來了,她還是拽著他的衣袖,跟著他衝出門去,一路呼喚:“煜文!煜文!不要走!別離開我!”他終於甩掉大衣,擺脫她的手,恨恨地對著她叫嚷:“你們瘋了!全瘋了!”

這時才發現,他原來是那個姓沈的陌生人,他有一把與眾不同的聲音,發怒時也不減動聽。冷風一吹,羽佳酒氣上湧,就地狂嘔,在身後穩穩扶住她的是錦程。

煜文真的不會回來了嗎?羽佳閉上眼睛,淚水洶湧。

他甚至沒有和她說一句再見!他愛過她嗎?他在乎過她的感受嗎?他已經死去了嗎?還是在某個不可知的地方,皺著眉頭沉思?

門上剝啄兩下,羽佳把被子蒙上了腦袋。羽豐悄然進來,站在床邊。

“已經醒了吧。”羽佳不理他,羽豐停了一會兒,又說,“昨晚的事,我聽說了。現在,他在樓下,要見你。那不是煜文,你知道的。”

羽佳掀開被子:“誰在樓下?”

“宏圖裝飾的沈斯遨。”羽豐悶悶地說,“初一看,和煜文還真像。如果你不想見他,我下去告訴他。”

“不!”羽佳坐起來,“我害他被含章誤會,要和他道個歉的,你讓他等一等。”

半小時後,他們坐在左岸咖啡二樓窗邊,羽佳要了一杯愛爾蘭咖啡,又自作主張為斯遨點了ESPRESSO。

“我比較喜歡卡布其諾。”斯遨糾正侍者的記錄。

羽佳欲言又止,再要一份水果鬆餅。

“裴小姐,我來見你,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斯遨望著對麵的女郎,她的眼瞼有明顯浮腫,眼下帶淡淡青痕,蛾眉微蹙,芳唇輕咬——仍不失為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美人兒。

“我記得我們在峨眉金頂見過麵。”他想起來,“那時你身體有點不舒服。或者,你隻是……認錯了人?”

“你想知道什麼?”羽佳摸出煙匣。

“我很好奇,”斯遨饒有興趣,“我的相貌和另一個人很像嗎?他是誰?你和他之間,和閔小姐之間,發生過什麼?你知道,昨天我十分榮幸地挨了閔小姐一記耳光。”

羽佳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煙:“好奇害死貓。你沒必要知道,也沒立場知道。你是和我們不相幹的人。”

咖啡和鬆餅端上來,羽佳把斯遨晾在一邊,顧自吃她的早餐。斯遨不喜歡鬆餅,隻得喝著他的卡布其諾,一邊繼續提問,怎奈羽佳仿佛沒聽見,斯遨不得要領,漸覺無趣。

他本來上午就要回S市的,和李約瑟打個電話,說起昨夜的奇遇,李約瑟竭力鼓動斯遨借機去會一會大名鼎鼎的裴羽佳——他又正好和羽佳的哥哥羽豐相熟。照約瑟的說法,大家以後都要見麵的,裴家二小姐又是個頂頂時髦的人物,和他們兄妹結交,斷無壞處。

但是裴二小姐看起來是驕縱慣了,雖然長得美,對斯遨卻並不產生獨特的吸引力,他最近倒是喜歡起含章那一類知性女子來了,可含章又不待見他。斯遨覺得H城是個掃人興的地方,他不等羽佳吃完,便招手叫來侍者結帳。

“裴小姐,我該走了。昨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閔小姐對我好象有點誤會,煩你代為解釋,再見。”

斯遨站起來穿上大衣,並不看羽佳一眼,準備昂然離開。羽佳卻突然放下餐叉揚聲說:“好吧!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能答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