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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在人背後議論人,其實是件高風險的事情。

我尷尬地看著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楊逸,心裏說不出是懊悔還是愧疚。剛剛我故意裝得滿不在乎說的那些話,都被站在門口的楊逸聽到了嗎?看那家夥一臉陰沉,必然是聽到了吧。而我身邊的施茵茵已經石化了,明明下午才主動去找過他被拒絕,現在他又突然出現,可想而知此刻的茵茵心裏該有多麼酸楚啊。

一時間想不出該說什麼話,於是大家都沉默了。

“那個,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雨蒙最先打破了沉寂。

她永遠是最善解人意的那個。雖然秦雨蒙並不認識楊逸,卻能在見到門口的楊逸時一下子就認出來是他,足以見得秦雨蒙多麼細致入微。可是除了這一點,秦雨蒙最難得的就是從不輕易對我們幾個人的糾結心事發表任何評論意見,她隻是安靜地在一邊,靜靜地做一個聆聽者,然後默默地用行動支持著我們。

“不用了,我就來看看,還是不進去了。”楊逸很禮貌地對雨蒙說。

“你不是來探望未央的嗎?快進來吧,我和茵茵正要出去給未央買點東西,你留下陪她一會兒,行嗎?”秦雨蒙溫婉的態度讓人拒絕無能。於是楊逸別扭地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我床邊的施茵茵,隻是輕微地點了個頭示意問好。

茵茵看到了這算是友好的表示,掩不住內心的激動,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秦雨蒙一把拉住。

“茵茵,咱們走吧。”雨蒙微笑著說。

可以這樣體貼,這樣善於察言觀色,用最及時、最容易接受的方式化解尷尬,我又一次對雨蒙佩服得五體投地。茵茵走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楊逸的背影,我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

“我已經沒再跟她計較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楊逸看到了我的歎息。

“沒有啊,我沒有不滿。謝謝你。”我知道這已經是楊逸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楊逸掃了一眼床邊櫃子上的幾本物理學參考書,然後冷冷地道:“程老師來看過你了?”

“嗯。”我點頭回答。

他會注意到這些,就說明我和程楓的秘密已經被他知道了,所以我也不再抵抗。

“既然不能參加決賽了,看這些書還有什麼用?”楊逸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快。

“又不是為了比賽才看書的,我本來就喜歡物理,本來就喜歡看物理書。”我爭辯道。

“隻是喜歡物理,喜歡物理書而已?”楊逸開始挑釁。

這個問題讓我感到很窩火,可是又不知道如何作答,既不想中他的圈套,又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

“我喜歡的多了,你管那麼多幹嗎?話說,你這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找碴兒的?”我耍賴繞過了這個問題。

“唉……”楊逸長歎了一口氣。沉默許久之後,他開口,“怎麼就這麼不小心把胳膊摔斷了呢?明明是這麼關鍵的時候。”

聽著此刻楊逸說話的語氣,恍恍惚惚的我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加護病房。那個脫下西裝外套,焦躁地解開襯衣領口鬆開領帶的楊逸,和此刻坐在我床前穿著校服無奈地歎著氣的楊逸,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我心裏一陣冰涼的風吹過,為什麼無論是在過去還是未來,我都注定要欠下楊逸一份無法償還的感情呢?

楊逸的那顆淚滴在我臉上的冰涼觸感似乎還在,不知道現在在十年後的那個時空裏,他怎麼樣了。看到我自己摘掉了氧氣麵罩,他肯定崩潰到心都碎了吧。

內心藏著的悲傷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壓迫了我緊繃的神經,淚水奔湧而出。

“對不起,楊逸,我……”我哽咽著完全說不出話。

“哎,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哭了呢,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嗎?”楊逸慌了,四處尋找可以幫我擦眼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