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的家,我準備了很久。本來想等你出院那天給你個驚喜的,可是剛剛看到你那個樣子,我就知道你等不及要我給你個交代了。”楊逸的眼神告訴我他完全看透了我剛剛的心理活動。
“你瞎猜什麼,我才沒那麼想呢!”我故意把臉偏向一邊,不敢看他的眼睛。
無論多少年過去,我始終是不肯認輸的那個耍賴鬼。
楊逸嘴裏發出一聲淺笑,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在向我昭示他的勝利。
“那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不管怎樣你先回答我,這個家你喜歡嗎?”楊逸看到我的沉默終於投降了。
“你的這個問題太狡猾了,我拒絕回答。”我依舊躲閃著他的眼神。“唉,無論過了多少年,你怎麼都始終長不大呢?”楊逸無奈地笑著,走到了我麵前。他的臉正正好好地擋在我的麵前,而且距離非常近,讓我完全無法無視他的存在。
“夏未央小姐,你還記得當年你和我打過一個賭嗎?高考誰考得好,對方就要答應他一個要求。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直都沒兌現呢,該不會想要一輩子耍賴吧?”楊逸的眼裏跳躍著炙熱的火焰。
當年的打賭,終於到了要算賬的時候了嗎?可是我不確定到底誰贏了。
“我當然不會耍賴!可是,是我輸了嗎?我記不清了。”我執拗地說。
“唉……當然是你輸了,要是你贏了還能忘?早就牽著我的鼻子要我兌現承諾了!”楊逸歎了口氣說。
這麼說來,高二之後的曆史什麼都沒變嗎?我們還是上了同一所大學,高考成績他還是比我高了三分?
“真的是我輸了啊……”我後悔自己當年的自作聰明。
沒事打什麼賭啊!鐵打的曆史都擺在那兒,我這分明就是自投羅網啊!
“好,既然承認了就好說了,那我就提我的要求了啊,你一定要照辦!”楊逸得意地說。
“嗯,你說吧,刀山油鍋,盡管放馬過來吧!”我脖子一梗,等著刀刃了。
“別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你這是願賭服輸,搞得跟革命烈士似的幹嗎啊!”楊逸壞笑著說。
“別囉唆了,到底要我幹什麼,你說吧!”我瞪了他一眼。
“好,那你聽好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出院之後搬到這個家裏來住,這是我們的家。”楊逸收起笑臉,認真地說。
我反複思量著這句話,卻搞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這樣曖昧不明的言語,就和大學時代的他一模一樣。
但是又想了一會兒,我忽然又覺得這樣似乎是拿捏得最恰到好處的問法了。
因為如果他直接求婚,我肯定不會答應,但是又不忍心拒絕他,所以必然會左右為難。如果真的發展到那樣騎虎難下的局麵,我大概會選擇一走了之吧。
可是現在他用這個願賭服輸的借口把我套得死死的,又說了這種不清不楚的要求,讓我們兩個人進退的空間都變大了好多。於是麵對這種情況,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狠心拒絕了。
能給自己營造出這樣進可攻退可守的戰局,楊逸這家夥的腦子到底裏還裝著多少詭計啊?“喂,思考得太久了吧?快點答複我,你是要做個光明磊落的女君子,還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啊?”楊逸露出大局在握的笑容。氣死我了!
“如果我偏要耍賴,就甘心當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能怎麼樣?”我故意做出生氣的表情嚇唬他。
楊逸臉色突變,露出疑慮的眼神盯著我看,反複揣摩起我的心思來。隔了一會兒,他的氣勢弱了下來,淡淡地說:“如果你堅持不履行諾言,我又能奈你何?未央,我隻能承認我這片滄海到底也擒不住你這隻小蝴蝶了,誰叫五年前的你就已經是能漂洋過海的蝴蝶了呢。”他的聲音很輕,引得我的思緒也跟著飄揚起來。他的聲音又很低沉,重重地在我的心上捶了一下。
本來隻是不甘心想要捉弄他一下的,結果卻把我的心情惹得沉重起來。
此時夕陽已經消失不見了,隔著重重樓宇,我隱約看到天邊最後那一抹溫暖的顏色。但是世間並沒有因此變得黑暗下來,因為,地上的萬家燈火早已經亮起,把這個大都市的天空映得如白晝一般通明。
“楊逸,在大城市待得久了,好像夕陽都沒有以前家鄉的美了呢!”我望著遠方說。
楊逸抬起頭,我看得到他眼睛上蒙著的那層霧氣。
“什麼時候陪我回家鄉看看吧。在現在的這個家裏,樓頂的陽台上都看不見一個完整的夕陽,我不滿意!”我第一次在他麵前笑得這麼靦腆。
楊逸聽到我的話,對著我的笑顏凝視了十秒鍾,然後露出了大病初愈般的神采,他一把將我擁在懷裏,摟得好緊。
“你剛剛居然耍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老實了?”他抱著我,用說不清是惱火還是開心的語氣顫抖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