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2 / 3)

阮萌一臉茫然地問身邊女生:“那人在幹嗎?”

“表白……起哄吧?你不認識嗎?”

“誒?是對我?”

“誒——?不是嗎?”

“是你吧。”

“可我也不認識啊。”

是阮萌。薛嵩百分之百肯定是阮萌,歎息一聲,不知為什麼心裏有點惱,也不知在惱什麼。細節麼?這次應該是刻意修飾的吧,美國買的洗發水。

[四]

九班那個喜歡阮萌的男生——薛嵩後來留意了一下——趙元宇同學是他們班的活躍分子,換句話說,也就是頂著光環的中心人物。偏科嚴重,文科超差,理科不錯,有點像陳嶧城,運動方麵似乎更出色一點。但是這些情報……

我為什麼要知道?

薛嵩關了電腦,往阮萌的方向瞥了一眼。這次又在買什麼?看不清。

“篤篤”!老師經過時敲了敲他的桌子:“唉,說了這麼多遍怎麼還忘記。下課不要關機,放著就行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幹脆表白吧。”從機房回教室的路上陳嶧城說。

“表什麼?”

“阮萌啊。”

“瞎扯什麼……”

“話說回來,你沒有戀愛過吧?”

“所以呢?”

“可以趕緊學起來了。”

“向誰?你麼?我怎麼記得你才是那個一直磨蹭至今沒表白的人。”

陳嶧城笑起來:“因為對方是小孩子啊。”

“放任不管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跑掉。”

“這點你放心,她跑得絕對沒有阮萌快。九班的人,我記得,是叫趙元宇吧,已經來問我要不要踢個足球友誼賽了。”

“阮萌現在認識他了嗎?”

“我哪知道?”

十有八九應該是注意到了。回教室的一路,阮萌和兩個女生就走在薛嵩、陳嶧城前麵不遠處,經過九班門口時,教室裏又是一陣喧囂。三番五次這樣哄鬧,傻子也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於是,中午廣播台通知文藝委員和班長到藝術樓開會後,高一四班的文藝委員和班長在樓梯口為了走哪條路產生了分歧。

薛嵩單手拎住阮萌領子下方的一點校服布料,女生受到作用力回過頭來。

男生指指樓梯:“這邊。”

阮萌愣了兩秒,遲疑地指著剛才想走的路:“先經過走廊,再下樓梯不是一樣嗎?”

“一樣。所以走這邊。”

“……為、為什麼?”

“九班會很吵。”男生自己下了兩個台階後回過頭,“還是說你覺得那樣挺享受的?”

阮萌沉默片刻,終於領悟了對方的所指,瞬間漲紅了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不就是享受有人喜歡自己的感覺麼?全世界都喜歡你,你才開心呢。”男生漫不經心地往樓下踱著步子。

阮萌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對了,想起來了。

在最初的時候,自己的確是期待薛嵩喜歡自己但沒有喜歡薛嵩,並且想來慚愧,最近忙得連這份期待也忘了。薛嵩沒有說錯。

男生下了一層,發現女生並沒有跟上來,莫名的有點失落,在期待什麼?很難描述。如果阮萌聽懂了自己的話,這時候衝上來,更可能像排練舞台劇那時候一樣手裏有什麼就把什麼扔過來,搞不好會被暴打,所以到底有什麼好期待的?

舞台劇那時候……

如果不是戚可馨在背地裏搞了些小動作,演對手戲的應該還是阮萌和自己吧。不過,阮萌那個時候就已經公開在全年級的視野裏,說不定早就交上了男朋友,從自己的視野裏淡出了。如果是她的話,隻要擯棄了那些鄉村非主流的打扮,達成引人矚目的形象反而不是什麼難事。那麼再往後,失竊事件應該也輪不上自己插手,郊遊時迷路了也用不著自己操心……

回到現在,此刻,類似的事很快也會與自己無關了。

雖然曾有一些交集,但終究會有疏遠的一天。

[五]

四月,校園裏轟轟烈烈地開滿了粉色小花,春風不溫柔,幾天幾夜凶猛地搖晃,花瓣密密層層在路上鋪展,在路邊堆積。

阮萌覺得美,拉著女伴停下來用手機拍照。

這時有人在身後叫她的名字,聽語調仿佛是熟識已久的人。

女生回過頭,卻看見一張有點陌生的臉。

少年遠遠地朝她招了招手:“我叫趙元宇,九班的。”他沒有走近,繼續往自己原來的方向退著走出幾步,經過一棵花樹,隨便指了一朵,沒有摘,就單純指著,“這花送給你。”說完便轉過身走遠了。

阮萌愕然半晌,笑著跑過去看那朵花有什麼特別,但果然就是很普通平凡的一朵。太隨便了!

“神經啊!”但阮萌忍不住笑。

同行的女生也跟著笑,問她:“你要不要寫上名字標記一下?”

“哈?”

“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吧?”同伴認真地確認道。

“……那倒是。”回想起來阮萌還有些憤憤不平,每年聖誕節學校廣播台有點歌代送花的活動,去年的那次,阮萌本覺得怎樣也會收到十來朵吧,結果竟一朵也沒有。

“那還是具有紀念意義的,應該標記一下。”說著從校服口袋裏翻找出和紙膠帶和記號筆。

“你怎麼還隨身帶這些?”阮萌在膠帶上寫好自己名字繞過那朵花下麵的枝幹對黏起來。

“我這還有微型壓花器呢,如果你要的話。”同伴一副“這有什麼”的表情,推了推眼鏡,“要是下雨,最好再噴點……”

沒等她說完,阮萌就把她拉走了:“行啦,下雨花就沒了吧。”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被打斷,圍觀完整個事件的目擊者陳嶧城崇拜得不禁感慨:“高手!”

而他身邊的薛嵩臉上並沒有出現異常神色:“文藝男女的矯情病不吃藥根本治不好。”

陳嶧城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是嫉妒吧。”

[六]

嫉妒麼?絕對不是的。

有一些是非必須要糾正,和嫉妒不嫉妒根本沒有關係。

四班和九班的友誼賽定在星期五中午。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了陣雨,好在午飯前就停了,男生們興致不減,計劃如期進行。

比賽前薛嵩往本班陣營掃一眼,沒看見阮萌,有點高興又有點失落,但這感覺轉瞬即逝,馬上他就低下頭開始專心踢球了。

賽程將近一半,比分一比零,九班領先。

陳嶧城把球傳給離對方球門最近的薛嵩。男生接了球,轉身準備射門,不經意間看見阮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場邊。

這家夥……其實隻是遲到啊?

猶豫了半秒,球偏離了預想的方向,往女生那邊轉去。好在女生們站得不密集,球的速度也不快,距離球飛出去的軌跡最近的人是阮萌,她一動沒動。

薛嵩還沒反應過來,別的男生已經跑去場邊撿球了。

比賽毫無懸念,最終四班以零比二輸給九班。

“你這麼失落幹嗎?他們班好幾個體育特長生,本來就贏不了咯。”陳嶧城推了下薛嵩,示意他回教室。

“剛才,從阮萌身邊經過的球明明是我踢的吧?”

“誒?……是、是吧。”

薛嵩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趙元宇剛才對阮萌說那球是他踢的,還向阮萌道歉。”

“哦。”

“什麼哦?”

“這種事是好事麼?有什麼可搶的。”

“重點不是好事壞事,而是……”薛嵩一時語塞。

“是什麼?”

“是騙子。”

“哈?”

“趙元宇是騙子。”

“沒那麼嚴重吧,隻是找借口向阮萌搭個訕,你想搭你也可以去搭啊。你以為阮萌不知道嗎?”陳嶧城冷笑著瞥了一眼薛嵩,拿著外套從他麵前走了過去,“阮萌專門去看某個人比賽,視線會離開那個人麼?”

薛嵩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專門去看騙子啊……”

[七]

周五社團活動後打了一會兒籃球,陳嶧城提議先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買點冰飲再回家,經過通往食堂的主幹路上,陳嶧城突然注意到薛嵩沒及時跟上自己,回過頭,看見薛嵩獨自對著樹在發呆。

“怎麼了?”

“這花有問題。雨下成這樣,大部分花都落了,隻有它一點都不受影響。”薛嵩朝花吹了吹氣,還是沒能把花吹落,接著他指向寫著“阮萌”的膠帶,“這膠帶也有問題。連名字都沒有消失。”

陳嶧城無奈地走回去:“因為馬克筆是防水的吧。”

“哦。是麼?”

“是的。看起來有問題的是你。”

“哦。這樣……”

本打算買了冰飲直接外帶,沒想到在咖啡店遇見了韓一一和她閨密,被叫住在店裏喝完再走。聊了會兒天,薛嵩眼角餘光注意到阮萌進來了,同伴不是趙元宇,隻是同班女生,不知道為什麼,男生感到鬆了口氣。

阮萌看見薛嵩的時候停滯了一下,但馬上就走了過去,在他身後的鄰座位坐下了。

奇怪,以阮萌的熱情,就算看見自己無動於衷,至少應該和陳嶧城打個招呼。

而陳嶧城——薛嵩瞥了眼和女生們聊得熱火朝天的同伴——完全沒有注意到阮萌的出現。

由於阮萌坐在後麵,薛嵩也觀察不到她的動向。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鍾,服務生突然走過來附身對薛嵩說:“您好,那邊的小姐說請您埋單。”

“啊?”男生石化狀態。

陳嶧城終於抬起頭,順著服務生示意的方向望去:“哦,阮萌。她生什麼氣?”

“生氣?”

“誒?她這表情不是生氣是什麼?”

“啊……”這麼說起來的話,好像是有一點,像生氣。

薛嵩剛意識到阮萌的怒氣是衝著自己來的,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女生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衝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