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二三月,草與水同色,文府西廂院裏雖沒有水色,但是嫣紅柳綠,一派欣欣向榮。
這日教的是詩詞歌賦,座下三人並成一團,屋子裏極靜,隻聽牧秋一人抑揚頓挫誦讀之聲,宛如銀珠落盤,悅耳動聽,伴著春風,惹得人心醉。
這一切正好好地,偏就聽院子裏頭來來去去的走路動靜,還有丫頭們壓低聲音說什麼快點之類的話,文墨微惱,冷眼往窗外瞧了瞧,對候著的一個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丫頭指了指東邊,說了句話,文墨看那嘴型,搖頭不太明白,那丫頭重複了幾回,又用手比劃著,她更摸不著頭腦了。
“有什麼,直接問,不就是了?”文墨還在跟那丫頭眉來眼去,冷不丁聽先生來了這麼一句,一個激靈,訕笑著就回過頭來。
牧秋倒是徑直走到窗邊,問:“怎麼了?”
那小丫頭福了福身,答道:“李夫子,東邊牆角底下發現了隻貓,怕是吃耗子藥,給毒死了,這倒沒什麼,可剛要拖去埋了,就見它身子底下還有三四個小奶貓兒,說是還沒睜眼呢。”
這下說得幾人都沒了聽課的興致,眼巴巴的盯著牧秋。牧秋滿臉無奈,將書一放:“走吧,去瞧瞧。”
那邊廂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丫頭婆子,見文墨幾個過來,趕緊稱呼了少爺小姐先生的,讓出條道來。
走到跟前一瞧,見那大貓黑黃花紋,嘴角邊還嘔著血,身子底下拱著幾個小貓,都不怎麼能叫得出聲,隻閉著眼睛小嘴使勁嘬著,文墨心下一酸,問道:“這可怎麼辦?可有人懂這些的?”她還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形。
一旁有個老婆子回道:“大小姐,這大貓正準備拖出去埋了,那幾個小的,還沒斷奶,怕是養不活的。”聽了這話,一時間就都隻剩了歎氣聲。
牧秋正要開口,沒想文芷先提議道:“姐姐,我們收著養吧,現在日頭暖和,總比寒冬臘月撿到的強,不是?還能給我們做個伴呢。”
文墨點頭,命人將大貓拖去埋了,又吩咐幾人去廚房裏看看有什麼奶之類好喂食的東西,還有剩下的就去找些棉絮什麼軟和的東西。眾人聽了差遣,各自散開忙去了。
到了晚間,潘氏從外頭上香回來,文墨這才跟她提了這事,現下這幾個小奶貓放在後頭文墨文芷的院子裏。潘氏一聽,就說要過去瞧瞧究竟如何。
芷丫頭正趴在貓窩麵前,一動不動地看著,見他們來了,忙招招手。
窩裏一共是三隻,兩個黃白夾雜的毛色,其中一隻稍胖,個頭就大了些,還剩一個倒是黑褐色,顯得別具一格。如今一個挨一個,擠做一團,睡著了。
潘氏好奇道:“可取了名字?”文芷點頭,答道:“取了,大黃,小黃,還有小黑。”邊說邊示意,這話潘氏聽完就樂了。
養了大半個多月,三隻都睜開了眼,連帶叫的聲音都大些,每日裏還會出窩溜達一小會,曬曬太陽,但到底還是怕生人。
這天上完課,正說起這幾隻奶貓,牧秋作了個揖,問文墨,能否送他一隻。文墨驚奇,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情,愣了愣才道:“先生,這恐怕得問芷兒,現在那幾隻恨不得都歸了她,我抱一抱,都得她準呢。”
文芷聽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又讓人抱了三隻奶貓出來,讓先生隨便挑。牧秋輕輕逗了逗,隻有那隻小黃伸舌舔了舔他的手指頭,牧秋一笑,就抱了小黃走。
文墨偷問:“那小黃不是你最愛的麼?平日裏我抱一下都不肯,怎麼舍得送給先生了?”
文芷反問道:“既是先生要,那有什麼舍不得的?”她一愣,幸得是童言無忌,否則還真以為又是哪個癡心傻人了,又問道:“那姐姐也要一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