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護送西薑使臣來京的,稱得上是文墨舊識,他護送使臣進宮後,便自行去了文府。
自兩年前那個驚魂一夜後,文墨隻聽說邵源傷得極重,可到底是死是活,卻不甚清楚。如今見他站在眼前,臉上永遠地留下道長疤,再思及此疤乃因季堂而起,她心下有些難受,喊了聲“邵大哥”後,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隻好抱歉地赧笑。
邵源是個冷漠的性子,此時難得淺笑,頗有些劫後重生、故人重逢的意味。他並不入座,直說來意:“墨小姐,邵源今日前來,是將軍托我捎兩句話。”
文墨心知季堂不會無故讓人貿然來此,她心下一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安靜地聽著。
“此次西薑來使一行,最緊迫地是想迎娶當年的妙陽公主。”這話中,“當年”二字咬得極重,文墨頓時明了,心頭微亂。
邵源又道:“西薑朝內正亂,所以他們此行誌在必得,將軍提醒小姐,務必多為自己打算。”他環顧四下,文墨會意,將荷香屏退出了花廳。
邵源閉目靜聽,過了半響,才從貼身衣物中拿出個令牌來,一臉正色:“此乃金州大營調兵符,將軍送給小姐,以防萬一。”
文墨定定看著那道令牌,一時間眼眶幹澀,心底五味雜陳,這道兵符意義有多重,那人擔心就有多濃,她如何看不到他的一片赤誠心意?
他說要護著她,可她自己也說過,要好生守著他。
邵源見她遲遲不接,又遞上前去。
文墨搖頭,以扇相卻:“此等重物,萬萬不可,也請邵大哥代為轉告國公一句,此事最終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爭上一爭,隻請國公務必珍重,切勿為我再冒如此大險。”
既然季堂已經托人前來提醒,那她自己必然要提前盤算,怎能坐以待斃?可說到底,最後到底會如何,還是握在皇帝手中,難道要她去求他?
翌日,還真有人來接文墨進宮,不過不是她最想見的皇帝,而是此事牽涉的另一人——妙陽。
皇帝已於昨夜宣她覲見,說了此事,問她是何意。妙陽雖是個十二三歲的姑娘,但公主的尊貴和對局勢的把握,讓她毫不猶豫地第一時間拒絕了此事,皇帝未說什麼,隻讓她退下。
妙陽見皇帝臉色陰晴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便想到了自己哥哥和文墨姐姐二人,遂將他們一早就請進宮來。
妙陽此時還未搬出去,仍住在皇城西側的宜仁宮,待文墨到時,她正趴在軟榻上,眼睛哭得紅腫,無憂也已經在了,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在一旁歎氣。
文墨上去正要行禮,妙陽將她拉到榻邊,一雙手冰涼刺骨,竟比她的還要寒。
“墨姐姐,我不想嫁。”她撇撇嘴,剛止住的淚珠又掉了下來,“好姐姐,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快替妙陽想想法子。”
文墨拿出絲絹,輕輕替她拭去淚,又偏過臉去看無憂,他今日下巴上冒了些青茬,也是一臉憂思狀。
她哪兒有什麼好法子?
文墨想了想,扯出個笑容,寬慰道:“王爺,公主,此事說來還是因我而起,能否想辦法讓我麵見聖上?或許我可以試一試……”這個結,說來說去,怎麼都繞不開這個始作俑者的自己。
妙陽止住淚,無憂亦看著她,眉頭緊蹙,疑道:“難道你要嫁過去?”
文墨心中雖怔忪,但麵上仍裝出狡黠一笑:“自然是去勸皇帝,讓咱們倆一個都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