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咚——咚——咚”三聲急促的鼓聲,劃破寂靜深夜,響徹天空,沒過多時,又是三聲,緊接著,還是三聲。

鼓響九聲,震天撼地,整個孟州行宮的人都被驚醒,惶惶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等要事。

長青正在看最新發回的東州一役急報,故還未歇下,他滯愣之下忙喚人進來。

小平子亦是摸不著頭腦,按理說,宮門外九聲鼓點促響,那真的就是火燒眉毛了,可近來,似乎沒什麼太出乎意料地大事啊?!

長青心中那道不安又現了出來,連說幾個“快宣”,他有種很不妙的直覺,今天這個鼓點肯定是與文墨有關。

不消片刻,一個衣衫烏糟、蓬頭垢麵之人被帶進了皇帝寢宮,他見到皇帝後,伸手抹了把臉,從中衣深處掏出個信物來。

長青使了個眼色,小平子趕緊上前接過,呈到他的跟前。信物是枚青綠印章,上書龐闕二字,確實是那人常用的那枚,長青眉頭一皺:“安國公派你來的?”

那人叩首,朗聲道:“回稟皇上,龐闕是我四叔,我是他侄子龐紀元,因路途艱險,四叔不敢留下書信字樣,遂隻給了這枚印章,用做麵聖之物。”

從祁州到孟州一路凶險異常,且不說要過多個叛軍觀睄,就是一路翻山越嶺也夠人受的,若不是到了極為緊要的關頭,龐闕怎麼會托自家唯一的一條血脈冒死而來呢?

長青預感很不好:“紀元,你這麼晚擊鼓所謂何事?”

紀元不敢耽擱,他又是低低一拜,一股腦地將該說的話都倒了出來:“皇上,半個月前,和親王在崇文殿稱帝,皇後不願受人欺辱,為守氣節,皇後她一頭撞了柱子,如今去向、生死皆不明。”

話音剛落,長青的身子就要往後癱去,他忙伸手撐住案沿,起身走到那人跟前,複又問道:“皇後,她怎麼了?”他聲音微微戰栗,隱著些無法置信之意。

立在一旁的小平子麵色已然慘白,他跟著上前,偷偷瞥了眼,隻見皇帝連唇角都在微微顫抖,他忙一把就扶住了皇帝。

紀元又重複了一遍,可長青耳中鳴響不覺,根本聽不清楚也聽不見任何的話,他眼眶潮濕頓生,瞬間就模糊了雙眸。

小平子連喚了幾聲“皇上”,長青才定下神來,他緊攥著手,深吸了好幾口冷氣,方壓下一陣陣的絞痛,疑惑道:“到底怎麼回事?”

紀元又將皇後有孕一事說了出來,到此時,長青的臉色才徹底變成慘白,斬草除根,如果是他碰到這樣的境況,隻怕想都不會想就會直接下手!

長青已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無神的眼眸簌簌眨了眨,就落下了男兒之淚。

曾幾何時,文墨還俏皮地提議說想要個女兒,可自己到底再做什麼?他親手將妻兒送至這樣的險境!

她有了身孕,而他竟將她獨留在那個孤苦地方,這半年光景,文墨是用什麼樣的心境,獨自麵對著這一切,而作為她的丈夫,他卻……

從未體驗過的痛苦彌漫又決堤,死死束縛著長青,她若死了,他怎可獨活?

長青獨自在案後悶了半晌,終下旨宣所有隨行大臣進宮,複又擺手屏退眾人,他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安靜一會。

皇帝寢宮外已聚集許多重臣,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聞了今夜擊鼓之事,一時唏噓不已,而文遠如已無力再支撐,直愣愣暈了過去。

吱呀一聲,正殿門開,眾人皆斂色下跪。

長青緞帶束發,一身玄衣勁裝,寬袖窄腰,颯颯英姿。他負手而出,一臉肅穆,下了道令:“速傳朕旨意,七日之內務必攻下祁州。取和親王人頭者,朕,重重有賞。”

眾人不敢違背聖旨,可是,大戰之前,最忌肆意更改號令,這……

太皇太後拄著拐杖過來,怒斥道:“皇帝,千萬將士性命豈可兒戲?七日時間根本不夠,依哀家的意思,還是按先前定下的日子來。”

長青抬眸,裏麵布滿血紅,胸膛起伏上下,聲音卻是平靜如水:“違令者,斬!七日,就七日,七日之後,朕將親臨祁州城下。”話裏帶著不可更改的決絕,逼得太皇太後都未再開口。

孟州在大周之南,距祁州約莫一個月,紀元按龐闕先擬定的路線,一路東躲西藏,披星戴月,不敢停歇,緊趕慢趕之下,亦花了半個月時間,七日,皇帝要從孟州趕到祁州,實在是難於登天。

長青下旨之後,又著人速備快馬,他特意從武易安處拿了道暗衛令牌,準備沿途喬裝上京。眾臣見皇帝心意已決,大驚之下齊齊跪下,隻說萬萬不可。

“再傳道旨意,朕這一回單獨上路,七日後,朕在祁州城下等楊玄方一道進城。此行凶險,若朕出事,”他頓了頓,續道:“但憑由皇祖母做主。”這話是何意,大家都明白,一時間行宮之內,隻剩風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