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3)

西南多崇山峻嶺,路並不好走,有些就是一條緊挨著懸崖峭壁的棧橋,很是駭人。長青一行棄了車,隻騎馬上路,到最後,也隻能是靠走了。

沿著官道一連翻過好幾座山,他們就到了雲溪境內。雲溪,顧名思義,是個極美之處,山巒起伏連綿不絕,小溪遍野流水淙淙。

立於山巔之上,那汪碧藍的天際仿佛能觸手可及,而遠處峰巒疊嶂之間,淡淡的一抹雲煙繚繞山尖,或粉,或紫,宛如女子最輕柔的薄紗裙。

他們下到一個山腳,是個不大的山凹,眼見著前頭依然是高山陡坡,眾人皆感有些吃力,長青便下令休憩片刻。

文墨背對著諸人,靜靜盤腿坐在清澈溪流旁,如老僧入定,長青見她這般模樣,內心有些擔心,又有些焦灼,他慢慢踱過去撩起衣擺,坐在她身旁。

其餘眾人非常自覺地作鳥獸散,近些日子皇帝總是吃癟,還是躲遠些地好,免得徒生尷尬。

文墨見著他來,總算有些了反應,先是一臉的戒備之色,又往旁邊挪去少許,長青不由歎氣,疑道:“墨兒,你到底是怎麼了?”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文墨盯著眼前的這幅青山綠水,心裏頭實實在在地充斥著某種寂寥,說不清道不明。

臨清那夜,因為長青的一句話,快要被文墨遺忘的痛楚,又浮現上來,切膚剔骨,魂飛魄散,讓她不寒而栗;而與他的親昵,才真正令她心慌意亂,失了方寸。

一切的一切,皆使文墨想起了過往,讓她終於不再混沌,亦明白為何會害怕這個男人,為何會厭懼長青二字。

這是他給她的痛!

某個時候,她冷冷看著現在的自己,真像是具行屍走肉,沒有一點生氣,可文墨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清醒過來。

醒過來,又能做什麼?繼續麵對這人,與他虛與委蛇,了度殘生?還是,真能如他所言,攜手並肩,共度白首?

他是否,又會為了其他種種,再度拋下她,剩她一人麵對?想到這兒,文墨的心裏愈發難受,她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清不楚地。

原來,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最幸福。

文墨與長青各懷心思,靜靜坐著,迎麵就來了兩個滿臉絡腮胡須、背著柴火的農夫。

他們淌過溪流,走到長青和文墨跟前,見他二人衣著華貴,於這深山格格不入,又都是身形瘦削、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像是從別處來的富家公子哥,於是笑著打聽道:“二位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長青起身,拱手作了個揖:“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探望親戚的。”

他們又問了從哪兒來、要去哪個府之類的話,長青按著原先想好的托詞一一答完,心下卻有些奇怪,這裏雲深霧繞,人煙罕至,貿貿然來了兩人,還向他打聽得如此詳盡,豈不可疑?

長青見其他隨侍皆不在近旁,正欲拉起文墨告辭,就聽當頭一人撓頭,笑道:“這位公子,此處難得有外人,所以問得細了些,莫怪罪。”

說著,他二人丟下捆柴,從其間紛紛抽出半尺長的砍刀來,刀背寒光盡現,剛剛還笑嘻嘻地臉,瞬間變成修羅惡煞。

文墨還在發愣,就見一把利刃朝罩門劈來,長青急忙拉起她往回跑,一邊又著急喚人,哪知那幫隨侍這回倒是極為自覺,走出很遠。

兩人跌跌撞撞,身後追趕之人擲了個石塊,正好砸在文墨後背處,她猛一吃痛,腳下就有了停滯,而那人也就到她跟前,眼見著一刀又要砍下。

須臾之間,長青來不及多想,回身抱住文墨,這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他後背上,他腳下趔趄,就往旁邊栽了過去。

兩人連滾帶摔,翻到一處,文墨在下,長青壓在她身上,身後那人又不死心地提刀上前,狠狠再補了一記,還是砍在上頭那人的後背上,深了幾分,皮開肉綻。

長青悶哼一聲,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就不受控地滴下血來,正好落在身下之人的臉上、衣襟上。

他眼皮沉重,意識渙散,再看底下那人,正一臉的驚恐。長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促狹地眨眨眼,張口不知說了句什麼,聲音落得很輕,隻有他二人能聽得清楚,然後就疲倦地闔上了眸子。

那二人湊到一處,一腳就將長青踢開,舉刀又要落下之時,底下那個女人撲了過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整個山凹都回蕩起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