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2)

景祐十一年夏,皇後遇喜,當今天子歡欣之下,就賞給文府好些東西,包括一座緊挨皇城的府邸,占了整條的通義街,很是奢華與氣派。

禮部尚書萬程告老還鄉,文遠如就從禮部右侍郎變成正二品的尚書一職,還加封了個爵位——慶睿伯。

遠在平丘任金州大營副將的文筆,被調回祁州,任京衛指揮使,就連文家尚無功名在身的文硯,也被賞賜了個翰林院編修的閑職。

一時間,京城文府榮寵無限,整日裏門庭若市,許多人都指望著能巴結上這道關係。

文墨聽過皇帝這樣的安排時,心中不大樂意,尤其是文硯,那個職位雖閑,但也是旁人寒窗苦讀十幾載考來的,現如今他這個樣子,隻怕是要遭人眼紅和嫉恨。

其實,這一切於他們文家,並沒有多大好處,樹大招風,名高引謗罷了,她自小讀過些史書,自然知道有許多的外戚是不得善終的。

長青見到她這幅苦大仇深、鬱鬱寡歡的模樣,不免抑鬱,道:“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到皇後這兒,就光剩嫌棄朕了呢?”

他這也說得是實話,以麗婉儀為例,就在他耳旁吹了許多的風,無非是替她舅舅討個好差事。

嚴宏一直帶得是西南的兵,可皇帝給了他個江南督軍一職,這讓嚴宏很是難受,因為沒人聽他的,頻出岔子,頗為難堪。

文墨聽了長青這句抱怨,不禁嗤笑:“那皇上還不緊趕著給別人家做好事去,何苦要在臣妾這兒找不痛快?”

長青也不跟她置氣,隻是咧嘴,笑得開懷:“你有了身孕,小性子也該收斂些,省得這孩子一出世,就知道和朕鬥嘴。”

文墨被逗樂了,揶揄道:“寧英自小還不是和你親?”她一偏頭,躲過長青戳來的手指,又睨了他一眼,道:“不是麼?”

長青少不得唉聲歎氣:“此話真心偏頗,她現在不是隻纏著你麼?”

自從文墨又懷了身子,而端華整日裏隻顧著上課,寧英來鹹安宮請安的次數就多了起來,整日裏圍著她的肚子轉,又聽又摸,樂此不疲,母女倆的關係,因此緩和許多。

長青這句話音剛落,二人相視一眼,齊齊笑了,為個小孩子吃味,還真是有些意思,也不知天下間的父母是否都如他們這樣。

宮裏的日子波瀾不驚,時而有些爭風吃醋之事,隻要沒鬧得多出格,文墨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折騰去。

她不是不想管,隻是懶得管,她的肚子一天天顯起來,整個人漸漸開始嗜睡,好像連腦袋都沒原先那麼靈光了,到最後,她索性連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一並省了,難得讓自己樂個清閑。

文墨在這宮中去的最多的地方,反倒是崇嘉殿。

自那夜之事後,端華的性子沉悶許多,話也不再多了,而除去文墨之外,他對旁人一概是冷著臉。他年紀雖小,可收斂起笑意時,也有了些駭然氣場,隱隱透著疏離和隔閡,讓人不得親近。

夏去秋來,大周與西魏一戰也分出了結果,季堂以十萬兵馬,勝了魏子嘯手下的百萬雄獅,實屬不易。

且說年初的時候,西北戰事剛起,魏子嘯深諳兵貴神速之道,他占盡天時地利,以人海戰術,步步緊逼之下,不留給對方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著急心切,欲將這十萬人短日內盡數屠盡,也好盡快立他一國之君的威風。

舉步維艱之下,季堂隻好從其弱處和短板下手。

這魏子嘯去年擁兵自立,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許多擁護薑室的大臣,皆被他壓製打擊。魏子嘯本欲將這些人皆除去而後快,可因為這場戰事陡發,他不得不又倚重其中的一些文臣武將,連告老歸鄉的範淵行都被他請來,以定朝臣的動蕩之心。

西魏人心極度不穩,而魏子嘯失去人和這一利素,便給了大周最好的機會。

至於讓誰去遊說這些與魏子嘯心有嫌隙之人,大周諸將在帥帳中商議許久,來來回回爭辯了半日,還是沒個定論。

此法子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是危險重重,畢竟要深入險境,而人心又是最難測的,稍有差池,或說錯句話,那就是個送死的結局。

季堂負手而立,將諸人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定在孝瑜身上,二人視線交錯,他笑道:“不知王爺可願前去?”

孝瑜穿一襲半舊的月白長衫,於一堆魁梧武將中間,更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當下出列,抱拳道:“將軍不點我,孝瑜也正要請命。”他身上有一半的薑室血統,確實是最為合適不過之人。

孝瑜領下這道軍命,待與季堂商議完後,不敢耽擱,為顯誠意,他便不帶一人,單刀深入敵營。

幾經九死一生的局麵,他終將幾個手握兵權的重臣說服,並約定日子,一道起事。此後,他再入明華府,直接找到範淵行,以禮、法之說相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