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的大好心情沒有持續太久。到了吃飯的地方,我看著那滿桌子的泡菜,傻了。
宋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我身後,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想跟他們吃飯了吧。唉,本來還想請你去吃頓烤肉呢,現在你隻能吃泡菜了。”他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在榻榻米上坐下了。
我死鴨子嘴硬:“免了,我可不愛吃烤肉,又肥又膩吃多了得三高,老了容易得老年癡呆。我信佛,我吃素,泡菜最對我口味!”說完氣呼呼地坐下,努力擺出一副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饞蟲表情。可惜,失敗了。我絕望地看著這一席泡菜宴,感覺我的胃正在準備收拾包袱離家出走。
大白菜泡菜,蘿卜泡菜,大白菜泡菜拌蘿卜泡菜,泡菜豆腐湯……哦,當然還有個海鮮——海帶絲泡菜。
想想昨晚在家吃的那碗排骨海帶湯,裏麵一塊塊的大排骨,我真有一種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淒涼。
嫩牛五方歐巴看著我熱淚盈眶的模樣,大約以為我是被他們的熱情感動了,連忙一邊拉我坐下,一邊對著那些泡菜豎起大拇指:“那素,那素!”
我想他想說的應該是“Nice”,可是麵對著這一桌泡菜,我的心情真的是一點都不“Nice”!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裏飄過的是六個大字——自作孽,不可活!
在韓國的第一頓飯,吃得我的胃差點犧牲。一頓飯從頭到尾,兩位嫩牛五方歐巴除了勸我們吃“那素那素”的泡菜,就是給我們灌“那素那素”的燒酒,不過幸好這一次宋禽獸表現出了他難得的人性一麵,幫我把酒通通擋了,好在兩位嫩牛五方歐巴醉翁之意隻在酒,自己喝得開心了,也沒打算把我們兩個往死裏灌。
等我們從飯店出來,已經月上柳梢頭。嫩牛五方歐巴們已經醉的不醒人事,連告別的禮儀都顧不上就一屁股跌進了出租車裏。出租車絕塵而去,剩下一個清醒的我和一個半清醒的宋遇大眼瞪小眼。“咕咕咕”,我的肚子又唱起了歡快的歌曲。我摸著肚子看著正在前麵攔車的宋遇,糾結了。剛才那頓泡菜全席吃得我胃酸,現在滿腦子都是雞腿雞翅羊肉串,還有烤肉。
都怪該死的宋禽獸,沒事提什麼烤肉!
我吞了口唾沫,腦子飛速地算計起來。以我自己的韓語水平和韓國朋友們的英語水平,如果自己出去覓食恐怕不用等宋遇賣我我自己就先走丟了,可讓我去請宋遇再帶我去吃宵夜,那豈不是自己打臉?
可是真的好餓啊!麵子又不能當飯吃,我到底在逞哪門子的強,失節事小餓死事大,如果我餓死了,警隊就要失去我這樣一位英勇女警,那是人民的損失!我不能為了自己的麵子而造成人民的損失!
想到這裏我連忙蹦躂到宋遇身邊,用一種極其虔誠的表情望著他:“社長,您剛剛一定沒吃飽吧?要不要我陪您出去吃個宵夜什麼的?”
我滿懷希望。宋遇怎麼說都是堂堂八尺男兒,剛才那些泡菜怎麼可能填飽他的肚子!
宋遇看都沒看我一眼,幹脆地扔下三個字:“我不餓。”
“您說實話吧,男人能吃不丟臉!”我再接再厲。
宋遇轉身徑直朝前走去:“晚餐少吃有益健康。”
我無奈,可憐兮兮地說出實話:“其實是我餓了,我想吃烤肉……”宋遇轉過身來,就著暖暖的燈光,我看見他唇邊笑意淺淺:“走吧。”十分鍾後,酒店附近某家烤肉小店。老板娘一見到宋遇就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看起來他還是這裏的常客。宋遇看我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大學的時候我來韓國做過一年交換生,就在《MT韓國》做實習生,這家店離公司不遠,我常來吃。”
難怪,這家夥的韓語說得那麼溜。老板娘先給我們上烤石板,又上了翠綠翠綠的生菜,過了一會兒,終於端上了一整盤的新鮮五花肉。
你看那些五花肉,被切成薄薄的長條,精肉鮮紅,肥肉白膩,最棒的是那層皮,一看就嚼勁十足,咬下去絕對滿嘴生油。此時此刻,我隻想對著那盤五花肉高歌一曲“在夢裏,在夢裏見過你,你的模樣那麼熟悉”!
五花肉,快到我嘴裏來!不一會兒,我們麵前的石板上就飄起了肉香。“這裏的生菜是老板娘自己種的,從地裏摘下來到送到客人桌上不超過半天。她在郊外還有家分店,如果在那裏,可以直接從地裏摘新鮮生菜來吃。”宋遇熟練地拿起一片還滴著水珠的生菜,又夾起一條烤好的五花肉,蘸上醬料包好塞進嘴裏。“嗯……”他一邊嚼著一邊發出滿足的聲音。
這畫麵,簡直是叔能忍嬸也不能忍!我連忙抄起筷子。這時候宋遇的電話響起來,他低頭瞄了一眼屏幕,看到來電顯示之後臉色一沉,拿起電話出去了。
我正往嘴裏塞烤肉,看見宋遇的表情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噎死——有情況!說不定就是那個緬甸毒販聯係他了。怎麼辦?他們在約見麵的時間地點嗎?如果待會兒宋遇提出讓我先回酒店,那我要怎麼跟蹤?對了,張叔叔說會聯係韓國警方協助我的呢,現在這情況,別說韓國警方了,就是黑貓警長都沒瞧見一隻,果然如我所料的不靠譜啊!
不行,我得自救。估摸著宋遇回來還要一會兒,我連忙掏出手機給張叔叔撥了個電話——正在通話中。再撥給大張——暫時無法接通。
我泄氣,難道我已經被組織放棄了嗎!
我心急如焚。雖然組織不靠譜,但我不能放棄我的任務。現在看來,隻有隨機應變了。
不一會兒宋遇講完電話回來了,似乎已經沒有了吃烤肉的心情,我也急著結束這頓晚飯,期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匆匆往肚子裏塞了一盤烤肉之後便宣布自己已經吃飽。結賬的時候我瞄了一眼賬單,上麵那一串零差點把我嚇出心髒病。默默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彙率,發現即使換算成人民幣,也足以讓我脆弱的小心髒顫抖一下。
“嗯,那個……”我不好意思地說,“我沒帶夠錢,回國再還你……”雖然心疼錢,但我可是警務人員,絕對不能收受犯罪分子的任何好處,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打敗。
宋遇瞄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出了烤肉店,宋遇看了看我:“酒店離這裏不遠,不如我們走回去?”
我脫口而出:“您回酒店?”話音剛落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後悔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可是——接下來難道不是應該叫我先回酒店,宋遇自己去跟毒販接頭才對嗎?這劇情的發展,似乎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樣啊!
宋遇斜眼看我:“不然呢?你覺得我還應該去哪兒?”
幸好機敏如我,在這短短數秒之間已經想好了補救說辭:“不是!我是說,你既然在韓國留過學,應該也有些故友吧,不需要去見一見嗎?”
“我約了他們明天下午見。”宋遇轉身,自顧自朝前走去。
哦,是明天是明天!我早該想到,車展明早結束,我們回國的飛機又是傍晚的,宋遇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和對方接頭。太好了,現在已經初步知道宋遇和對方接頭的時間,待會兒回酒店跟張叔叔聯係上告訴他這個信息,再由他聯係韓國警方做出部署,就等著明天下午一舉將這兩大毒梟逮個正著了!
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簡直是太激動了,連走路的腳步都輕快起來,還忍不住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子來。
這是春末的夜晚,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候。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多,宋遇和我一前一後慢慢走在首爾街頭。我看著周圍和國內相差無幾的建築,忍不住感歎:“唉,還以為來韓國可以看到櫻花呢,沒想到首爾這兒也到處都是現代化建築,果然看櫻花還是應該去日本。”宋遇走在我前麵,頭也沒回:“你想看櫻花?”
我點點頭:“想啊。前段時間看《紳士的品格》,裏麵有好幾幕放到一條櫻花大道,當時就覺得好美好想親自來看一看。哎呀,張東健真是,都四十歲了還是那麼帥!”尤其是張東健在盛開的櫻花下親吻女主角的那一幕,真是看得我少女懷春小鹿亂撞啊!
“膚淺。”宋遇不屑。
我抗議:“什麼叫膚淺!孔夫子都說,‘食色性也。’人生的全部意義當然就是吃美食看美男,你能說孔夫子膚淺嗎——哎!我們這是要走去哪裏?”我環顧了一下周圍,“這好像不是來時的路。”
宋遇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走著:“喏,你說的,要看櫻花。”
這時候我們正好走過一個拐角,滿目的櫻花映入眼簾。那一瞬間,我簡直被美呆了。再多的言語都不能描繪眼前美景的萬分之一,墨藍的夜空下,道路兩旁夾道的櫻花樹在頭頂的半空中開成一片花海,路燈也被花海淹沒,在那層層疊疊的細碎花朵深處綻放柔和的光,於是花海便有了明暗。
風吹過,櫻花花瓣紛紛揚揚,如冬日初雪一般溫柔墜下。
此情此景,真的美如童話。於是我們都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在櫻花雨中。韓國的晚春夜風仍然微涼,我雖然披著羊絨開衫依然覺得有一絲冷意,然而正是這一絲絲夾著櫻花味道的冷意,讓人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
宋遇依然走在我前麵,我看著他的背影,路燈穿過層疊的櫻花落在他身上,細細碎碎,伴著一陣淡淡清冽的燒酒味。我想韓國的燒酒度數一定很高,否則怎麼我光聞著這味道,都覺得有些醉了。
這時候宋遇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我正陶醉在花海之中被他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宋遇不答反問:“哈佛校園裏不是也有一片很大很美的櫻花園嗎?”
哈佛?什麼哈佛?哦!對了,我是哈佛畢業的!“啊,對!很美的!我在那兒上學的時候經常和朋友一起去看櫻花呢!”
宋遇看著我:“是嗎,原來還真的有櫻花園啊,我隻是順口說說的。”他的聲音冷冷的,就像這春夜的涼風,凍得我打了一個寒戰。
糟糕,竟然中了這個家夥的圈套。他為什麼會忽然發難試探我?難道他猜出了我的身份?“當然有了!可能您去的不是時候或者沒找對地方吧,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帶您好好參觀一下我的母校!”
宋遇依然雙手插在口袋裏,隻是朝我走進了幾步:“是嗎,不過我在哥大上學的時候也去過哈佛,可是卻沒看到櫻花呢。”
宋遇說這話的時候正側對著光站著,半張臉隱藏在夜色之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覺得他嘴角似笑非笑,讓人瘮得慌。我瞪著宋遇越逼越近的臉,腦子裏亂哄哄的,什麼想法都沒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嚏!”我打了個噴嚏。
後來有一次我跟閨密杉杉提起這件事,杉杉一邊燒開水打算磕掉我家最後一包泡麵一邊對著我連連搖頭:“李蕭,你居然能經曆這樣尷尬而窘迫的一幕還能不羞憤自盡,至今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裏,你的臉皮簡直厚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我從鼻子裏“哼”裏一聲表示自己的不以為然,順便悄悄地把她擱在一邊的調料包從窗口扔了出去。
當下,月光如洗,落英繽紛。暖橘色的燈光溫柔地落在宋遇漂亮的臉上,映得那些細細的水珠折射出五彩的光。
對了,那些水珠就是我的口水。
上帝做證,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裏真的閃過羞憤自盡的念頭。
“啊哈,這鬼天氣,真是太冷了,哈哈哈哈……”眼看著宋遇的臉色越來越黑,我的聲音一點一點輕了下去。
顧城有一首詩:“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而此刻我也想作詩一首:“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看各種黑臉。”好詩,好詩!
那晚後來的情形我記不太清了,模糊的記憶裏隻有宋遇那張堪比包青天的黑臉,因為那一個噴嚏真不是故意打的,我是真的感冒了。
因為從小立誌要考警校一直堅持鍛煉身體的緣故,我一直很少生病,偶爾有個小感冒喝點白開水就扛過去了,因此那晚剛回到酒店感覺自己有點著涼頭疼的時候,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半夜卻發起燒來。
這燒發得來勢洶洶,我頭疼欲裂全身乏力,雖然蓋著厚厚的被子,渾身卻一陣陣地發冷,整個人呈大字形躺在那裏連蜷縮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手機就在枕邊,隻要按幾個鍵就能撥到宋遇手機上。
可經曆過剛才那一幕,我的臉皮就算再厚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見到宋遇,並且我也不肯定,宋遇是不是願意再見到我。
罷了罷了,還是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覺,出一身汗明早估計也就好得八九不離十了。這麼想著,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根據事後宋遇的口供,第二天早上當他找來服務生打開我的房門的時候,我已經燒得跟烤熱狗一樣了。
“四十攝氏度,額頭燙得刷上油都可以烤塊五花肉了。”宋遇說這話的時候正靠在我病床邊的椅子上悠哉地削著蘋果,“這果籃是公司派人送來慰問的。”
我手裏戳著吊針,看著那包裝精美卻可憐得隻有五個蘋果的果籃,心裏還是有點感動的。畢竟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韓劇裏都說了,水果在韓國是奢侈品。
於是我認真地擠出一滴熱淚:“公司真是太關懷員工了,社長您還親自削給我吃。社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為公司貢獻我全部的光與熱!”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差點連我自己都相信了這番鬼話。
宋遇抬頭瞄了我一眼:“我是削給自己吃的。”
我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
“不管怎麼說,您這次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會知恩圖報的。”將來你上了審判庭,我一定會如是陳述你的此番善舉,爭取在審判長麵前為你博一點印象分的。
宋遇挑眉看我:“怎麼知恩圖報?難不成你要以身相許?”
我連忙嘿嘿嘿地笑:“社長您真是愛開玩笑,就是我要以身相許您也不肯要我呀!”曆史血的教訓教導我,以身相許是錯誤的革命道路,當初要不是因為年幼無知的那一句“以身相許”,我早就考上警校了。
宋遇聞言給了我一個讚賞的眼神:“還挺有自知之明。”
說實話,跟宋遇相處久了之後,我發現他其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冷冰冰,事實上他的嘴還挺貧的,比如此刻。而我不得不承認,嘴貧的宋遇還是挺可愛的。
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件好事,宋遇是我的臥底對象,是我理想路上的墊腳石,是載著我駛向成功彼岸的那艘小破船,我可不能跟一塊墊腳石一艘小破船產生什麼理不清的糾纏。
於是我連忙轉移了話題。
我有點不好意思:“那個,現在幾點了?我們是不是錯過今天的車展了?”
宋遇語帶諷刺:“你還知道這個,還好,沒有燒成傻子。”正說著,床頭櫃上他的手機響起來,宋遇放下蘋果拿起電話走到陽台上去接。
我連忙豎起耳朵仔細聽。這家夥接個電話都偷偷摸摸的,肯定沒什麼好事。
“……我說過我的事不用操心……我交不交女朋友是我自己的事……”匆匆講了幾句掛斷了,進來的時候臉色有點陰沉,坐回到椅子上繼續削他的蘋果。宋遇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長整潔,拿著小刀削蘋果的樣子,還真讓人有點食欲大開,想要吃一口那幸福的小蘋果,可惜現在他整個氣場都很不對勁,那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條線。我覺得必須說點什麼緩解此刻的尷尬,否則我會在這沉默裏滅亡。
“嘿嘿,您剛剛跟誰講電話呢?”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和宋遇是下屬和上司的關係,這問題提得實在有些不合適。
宋遇削著蘋果,頭也沒抬:“我爸。”
哦,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你爸是不是逼你去相親啊?唉,做家長的都這樣,我也是受害者,自從大學畢業,我爸三天兩頭就逼我去相親,見過的男人都好幾打了!”
一想起這些往事,我簡直要為自己抹一把辛酸淚。
“不過自從我進了咱們公司之後,我爸倒是沒有再給我安排過相親了。”原來一心想著臥底的事沒注意,現在想起來莫名地覺得有點詭異呢,那個老頭子該不會正在醞釀什麼相親大計劃吧?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大約是覺得終於有人比自己更可憐,宋大社長聽完我這番話嘴角竟然有一絲強忍不住的笑意:“是嗎……那你的確比我慘。”
我怎麼聽著這說話的語氣裏沒有絲毫同情的成份。不過現在不是追究宋禽獸有沒有同情心的時候,難得能跟目標人物有了個共同話題,絕對是拉近關係的好契機。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擺開架勢打算扮一回知心姐姐。
“不過有時候想想,老人家也是為我們好不是,反正就是出去見見麵喝喝茶,看得順眼就約約小會,拉拉小手,看不順眼就拉倒,沒啥損失。”
這時候宋遇削好了蘋果,聽著我的話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說:“這麼說的話,你見過的那好幾打男人裏麵,有幾個是你看得順眼,出去約約小會,拉拉小手的?”
說實話,這還真沒有。雖然老頭子給我介紹的那些相親男裏麵有警隊精英也有公司白領,質量倒算上乘,可我對相親這種事總覺得別扭,心裏那個坎兒過不去呀!不過在宋遇麵前當然不能說實話。
“嗨,也就那麼十七八個吧。”我大手一揮故作瀟灑。
“嗯……”宋遇又咬了一口蘋果,“你倒是挺不挑的。”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故作謙虛:“哪裏哪裏。我又不能跟社長您比,您是鑽石王小五,一個連的女人排隊等您挑,我隻有別人挑我的份,哪輪得到我挑別人!”
宋遇啃著蘋果,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倒是。”
我一口氣噎在喉嚨,差點把自己氣得吐血,三字經在嘴巴旁邊轉了一個來回,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氣躺好瞪著天花板。
算了算了,好女不吃眼前虧,不要跟這家夥爭一時之氣,哼,姓宋的,等將來你的罪證落在我的手裏,你就會為你今日的毒舌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雪白的天花板仿佛與我心有靈犀一般,忽然幻化成了巨大的熒幕,上麵正播放著大快我心的畫麵:宋遇雙手戴著手銬痛哭流涕地跪倒在我腳下,而我一隻腳踩在了他的身上,雙手叉腰,仰天長笑。
這畫麵實在太過美好,美好得讓我都想得入了神,忍不住“嘿嘿嘿”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蘋果從天而降,穩穩地堵住了我的嘴巴:“給你的。笑得就跟羊叫似的。”
燒了整整一夜,我的確有些餓了,舌尖一品嚐到蘋果的甘甜就立刻再也無法控製那些跳動的小味蕾,也就顧不上客氣,也顧不上蘋果有沒有洗過,連忙坐起來捧著蘋果狼吞虎咽,全然忘記了,蘋果這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亞當夏娃偷吃蘋果被趕出了伊甸園,白雪公主因為吃了一口蘋果而一命嗚呼。宋禽獸雙手交疊在胸前靠在沙發上,一雙黝黑的眼睛目光銳利地看著歡快地啃著蘋果的我,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句話:“那天在‘媚色’跟蹤我的女人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