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心肝一顫,頓覺五雷轟頂:上的山多終遇虎,該來的還是來了。
見我捧著蘋果發呆沒有回答,宋遇臉上的表情更篤定了。他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本來我還隻是猜疑,不過昨晚你那一個噴嚏,跟那晚的一吐可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啊。朱小花,原來你都是用這一招來擺脫困境的嗎?”
我手一抖,險些把啃了一半的蘋果給扔了。萬萬沒想到,我真是萬萬沒想到,沒想到一個噴嚏會出賣了自己。
古語有雲:“一招不慎,滿盤皆輸。”誠不欺我!如果上帝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寧願割掉自己的鼻子!但時光不會再倒流,我的鼻子也幸運地保住了自己的小命。這一刻,我隻覺得手腳發涼嘴巴幹澀,小心髒撲通撲通,就像有一千萬顆跳跳糖在胸腔裏伴著“動次打次”的節奏瘋狂蹦迪。
我瞪著宋遇,他的麵色從容,眼角含笑,可我心裏明白,這笑容是鱷魚的眼淚是奪命勾魂鎖,我必須對他的提問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否則等待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什、什麼‘媚色’, ‘媚色’是什麼地方,我、我不知道啊!”我結巴得連我自己都覺得不正常,“社長您說什麼,哈哈,什麼跟蹤……我幹嗎要跟蹤你嘛,哈哈……”
宋遇仰著下巴用鼻孔看我,不說話,唇邊那抹笑意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無知令人恐懼,我更心虛了:“真的!那真的不是我,我從來不去酒吧那種地方!”我舉起手發誓,“上帝可以做證。”幸好我早就立誌投身共產主義事業,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不在上帝他老人家的管轄範圍之內。
然而堅定的無神論者也難免會犯錯,我更是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
宋遇聽見我這話,臉色一寒:“我剛剛好像沒有說過‘媚色’是一家酒吧。”他慢慢站起來,雙手插在口袋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眼神,就像是一個看著獵物在陷阱裏徒勞掙紮的凶殘獵人,黑色的眼珠子裏滿滿都是殺氣。
“說,為什麼要跟蹤我,是誰派你來的。”
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什麼叫作從頭涼到腳,什麼叫作與死神麵對麵的恐懼。
我的父親是個刑警,他入職近三十年,抓過的窮凶惡極的罪犯我手腳齊上都數不清。我記得有一次他追捕一個在街頭砍人的歹徒,不小心被歹徒綁作了人質,現場的情況我並不了解,但事後去醫院看他,醫生說他脖子上的刀口很深,險些就要切到大動脈噴血而亡。我記得當時我問他,歹徒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他說,那是一種與死神麵對麵的恐懼,沒有經曆過的人絕不會明白。我問他有沒有害怕,本以為他會說出“為人民安居樂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之類冠冕堂皇的話,可他卻說:“怕,當然怕。那可是開了刃的真刀,當時已經切進了肉裏,我痛得要命。可怕也不能表現出來啊,越是那種時候就越要鎮定,慌亂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要活命,一定要鎮定,穩住歹徒,才有機會脫身。”
沒錯,慌亂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我必須要鎮定。宋遇他並沒有證據,再說那天我特地化了妝戴了假發,跟現在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我決定咬緊牙關不鬆口。
“社長,我想您真的誤會了。我真的沒有跟蹤你。 ’媚色’是城裏最大最豪華的一家酒吧,大名鼎鼎如雷貫耳,我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啊!”馬克思恩格斯為我做證,後麵這半句的的確確是真的。
宋遇定定地看著我,臉上冷若冰霜,沒有一絲波動,看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可我怕的不僅僅是他不信,更怕他雖然是信了,但本著“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對我殺人滅口。
我的人生,從沒有一刻如此時般感到害怕與絕望。
宋遇站在床邊,他的個頭很高,而此時我坐在床上,更是矮了一截。他站在那裏就是一股強大的氣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他沉默著,而正是這沉默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喘不過氣。
事後想起來,我已經不記得那沉默到底持續了多久,在我的記憶裏,那簡直有三生三世那麼長。就在我快要在那令人恐懼的沉默裏窒息身亡的時候,宋遇笑了一下。
那笑容轉瞬即逝,我還愣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宋遇的臉色已經恢複冷漠,他盯著我,眼神如一潭深水:“朱小花,我警告你,我最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弄虛作假。如果你讓我發現你在我背後搞什麼手段,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被生出來。”他俯下身,在我耳邊一字一句清楚地說:“我可不是什麼善者仁翁。”
說著,宋遇伸出一隻手,比著手槍的樣子,微笑,在我太陽穴上輕輕一點。
我的腦子裏立刻出現了他床頭櫃裏那把冷冰冰的槍,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我屏住呼吸,對他扯出一個我相信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社長您真會開玩笑……”
宋遇也笑了:“不過現在仔細看看,好像真的不是你。那晚上那個女人長得……”他皺了一下眉毛,似乎在努力尋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好像一隻山雞。你嘛……”他用嫌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頂多是隻毛都沒長齊的麻雀。”
“……”我去你的!你才長得像山雞,你全家都長得像山雞!
羞辱我過後宋遇的心情似乎變得格外舒暢,笑容根本停不下來,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吃掉我剩下的兩個蘋果之後起身打算走:“下午我有個私人約會,晚上六點的飛機我們回中國,別忘了。”
我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等等!我也去!”
宋遇轉身:“你也去?”
我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是啊。你看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會說韓語,跟醫生護士都沒辦法交流,你走了我在這不是任人宰割嗎!而且我現在燒也退了,也沒必要待在醫院裏了,醫院空氣又不好,交叉感染萬一又病了耽誤回國就不太好了嘛!”
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有理有據,即便宋遇有十二萬個不情願也沒辦法反駁,最終隻能點了點頭。
成功!
宋遇和緬甸人的交易地點選在了一家看起來還是蠻正派的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簡單的裝潢,倒真的有點像是《紳士的品格》裏男主初遇女主的那家咖啡廳。
一進門,宋遇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位置對我下了命令:“你坐那兒。”自己卻大步走向另一個方向,選了一個離我最遠的位置。
做賊心虛。我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乖乖走到角落裏去坐好。小不忍則亂大謀,先留下來,見機行事。
沒多久,緬甸人就來了,兩人似乎是第一次見麵,很是客氣了一番,緊接著坐下來,緬甸人就從包裏掏出一個小袋子,直奔主題!
我的個天!這兩個家夥真是也夠光明正大的,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咖啡館做起毒品交易來了!
我悄悄掏出手機,哢嚓一聲,把兩人交易的畫麵拍下來。不過,光有這個畫麵也是不夠的啊,畢竟看不出來兩人在交易的是什麼東西,到時候上了法庭也是證據不足啊!我得再想想辦法。
這家咖啡館是自主點單的模式,需要自己到吧台下單取單,我和宋遇都還沒有點單。我靈機一動,站起來走過去,朝著宋遇和緬甸人展現我最真誠的笑容:“社長,我打算去買咖啡,您和您的朋友想喝什麼,我幫你們買——我請客!”一邊說著,一邊假裝不經意地把目光落在桌子上。
一個很普通的灰色小袋子,裏麵鼓鼓的像是裝了個小盒子,可惜看不出來裏麵到底是什麼。
宋遇不覺有異,詢問了對方之後對我說:“兩杯拿鐵。”
OK,計劃第一步,成功!
一刻鍾後,我端著三杯拿鐵走向宋遇。我的計劃很簡單,假裝把咖啡打翻弄髒小袋子,趁機假裝自己是為了搶救袋子裏東西,然後……嘿嘿嘿,招不怕老,管用就行。
“社長,您的咖啡!”我笑眯眯,假裝放下托盤,雙手微傾,隻要再轉 15°,三杯香味四溢的拿鐵就會倒在桌上。小袋子此時正安靜地躺在桌麵上,兩條鬆緊抽繩仿佛是兩隻不斷地在向我招呼的手,呼喚著我去拿到它。
“哐當”幾聲,伴著我們三人的驚呼,三杯拿鐵準確無誤地倒在了桌麵上。“朱小花!”宋遇惱怒地低吼,心裏的憤怒溢於言表,慌亂中我對上他的眼神,足有把我大卸八塊之意。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趁著宋遇和緬甸人都跳起來清理倒在身上的咖啡,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去抓那隻小袋子:“哎呀,把這個弄髒——”
然而我的“了”字還沒說出口,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雙白皙的手搶在我前麵拿起了那隻袋子。
誰!
我憤怒地抬頭,對上的卻是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咖啡館的服務生。
事後每每回想起這一幕,我都非常佩服自己的忍耐力,沒有當場揪住那個女服務生狠狠揍一頓,揍得她那明顯就是整容過度的鼻子回爐再造。當下,我站在那裏,耳朵裏聽見的全是思密達思密達思密達,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對著宋遇一邊放電,一邊把小袋子擦幹淨雙手遞回給了宋遇。
宋遇伸出五指修長的手,微笑著道謝,接過那隻小袋子。
到嘴的鴨子,飛了。
誰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我恨啊!天啊,雖然深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的道理,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前進的道路上設下這九九八十一難呀?我又不是頑劣不堪的齊天大聖,就不能讓我順順利利地找到證據立下大功踏上光明燦爛的未來之路嗎?
就在我捶胸頓足的時候,宋遇在我麵前打開了那個小袋子。
那一瞬間,我的呼吸都停止了!整個世界仿佛都開啟了慢動作模式,而那個小袋子,就是潘多拉的寶盒。我看著宋遇解開袋子的抽繩,看著他將手指伸了進去,看著他把東西從裏麵拿了出來。陽光很好,透過咖啡店的落地大玻璃窗落在宋遇掌心的那個小東西上,折射出溫潤翠綠的光澤。
一切在此刻戛然而止。
我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袋子裏的東西,居然是一塊翠綠的玉石!
“還好沒有弄髒。”宋遇鬆了一口氣,“這可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種!”
“您約這個緬甸人見麵,就是為了買這塊玉?”說好的毒品呢?說好的金三角毒販呢?說好的跨國毒品大交易呢?
宋遇皺眉,眼底顯然是對我的十二萬分嫌棄:“不然你以為我要買什麼?毒品?”
我腦子一激靈,連忙掩飾:“沒有,哈哈,哈哈哈哈,社長您真會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那麼想呢!嗬嗬,買玉很合理啊,緬甸嘛,緬甸產玉嘛!哈哈……”
回程的飛機上,我一路沉默。其實有好幾次我都想講話,可是看到宋遇黑得堪比包公的臉,話到嘴邊也隻能默默地忍下去。宋遇更是一路上半個多餘的字都沒施舍給我,等飛機落地,他徑直下了地下室,開車,走人。沒辦法,我隻能自己回去。等我搭輕軌又轉地鐵,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才一開門,我就聞到了廚房裏傳出來的誘人香味,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一個腰間係著圍裙一手拿著鍋鏟的賢惠家庭煮父的身影就出現在廚房門口:“蕭蕭,你回來了!快去洗手,馬上就要開飯了,爸爸給你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
沒錯,這位左青龍右白虎——啊不,是左抹布右鍋鏟的男人,就是我們剛正不阿明察秋毫、盡忠職守愛崗敬業、為人民安居樂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神探李洛克,我的老爸。
“老李,你回來了!”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老爸,我都有點熱淚盈眶了,扔下行李直接飛奔過去摟住老李狠狠親了一口。
老李哭笑不得地連忙推開我:“行了行了,多大的閨女了一點都不害臊。你這還是摟著老爸親的年紀嗎?六歲以前才是摟著老爸親的年紀,你都快二十六了,你老媽二十六的時候你都能……”
ORZ,老李的唐僧模式又開啟了。我默默自動關閉雙耳的接收功能。
其實我心裏明白,我的終身大事一直是老李心頭的一塊大石。
我媽去得早,是老李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把我拉扯大,為了掙錢養我,他主動申請調去刑偵隊,隻因為有一份額外的補貼。可現實不是港劇,刑偵隊也不是西九龍重案組,下了班還能去酒吧享受happy hour。刑警的工作又苦又累,幾乎沒有節假日,有時候為了抓捕逃犯,好幾個月都在外地追蹤,常常要埋伏在垃圾堆破草叢裏,你要是碰巧看見了,沒準就以為那就是個路邊撿垃圾的流浪漢。
老媽走了之後沒多久,左鄰右舍的三姑六婆們就張羅著要給老李相親續弦,給我找個後媽,可每一個來相親的女人在得知他是個刑警之後都沒了下文。正是因為如此,老李才希望我能早日找個靠譜的男人來照顧我,逢人就打聽有沒有適合我的未婚優秀男青年,就差在報紙上登個廣告“李家有女初長成,少年你快來把她娶”了。我明白他的苦心,但絕不會因此而妥協,當機立斷轉移話題。
“老李,你做了什麼好吃的呀,我快餓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韓國吃了一肚子的泡菜,現在渾身上下都有一股泡菜味,剛在樓下碰到王奶奶,她還問我是不是買了酸菜呢……”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溜進廚房,“讓我來猜猜——筍幹老鴨煲!”揭開砂鍋蓋,果然是一隻皮光肉靚,味美香甜的鴨子。
老李跟著進來,臉上笑嗬嗬的:“你看看你這狗鼻子,不收你進警犬小組真是組織的損失!”喂,老頭子,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對了,去韓國出差怎麼樣,還順利嗎?”
“嗯……還成吧。”出於保密原因,老李並不知道我進 MT是去做臥底的,隻當我真的想通了打算“棄暗投明”,正正經經地做一個坐 office的光鮮亮麗OL。在他心裏壓根兒也不想我去做警察,他總說當警察太辛苦,又危險,我一個女孩子就應該坐在幹幹淨淨的辦公室裏,每天看看報紙,對著電腦打打字。因此當我電話通知他我要去《MT》雜誌上班的時候,隔著十萬八千裏我都能感受得到他一臉情不自禁的喜悅。
老李戴上隔熱棉手套把砂鍋端出去:“你不是和你們社長一起去的嗎?那個社長人怎麼樣?”
不提還好,一提到宋遇我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不怎麼樣!”
老李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順手就抄起手邊的鍋鏟:“怎麼說?他欺負你了?告訴老爸,老爸給你出頭!”
我連忙解釋:“沒有。唉,你也知道,那些萬惡的資本家最擅長的就是壓榨剝削我們這些窮苦的勞動人民,這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沒事兒,你閨女我又不是紙糊的,絕對不會屈服在資本主義的淫威之下!但是您要是再不開飯,我可就要屈服在饞蟲的淫威之下了!”
老李聞言一拍腦袋:“唉,我的西蘭花,要煮爛了!”說著急忙轉身去廚房把菜都端出來,“好了,開飯嘍!”
我一看,哎,筍幹老鴨煲、梅幹菜扣肉、尖椒炒牛柳、蒜香空心菜、白焯西蘭花,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我感動得都快熱淚盈眶了——還是祖國好哇!
廢話不多說,抄起筷子,開吃!
“哎,你慢點吃,別噎著!”老李坐在我對麵,一手端著小酒美滋滋地抿著,一邊一臉慈祥地叮囑我。
我半點沒有放慢筷子夾菜的速度:“嗚嗚嗚,老爸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我天天不是泡麵就是外賣,我都餓瘦了!”老李的廚藝那真不是我這當女兒的吹,他說他當年就是靠一手好廚藝把我媽追到了手,才有了聰明可愛的我的誕生。
“這孩子!”老李笑著罵我,“對了,那個鐵蛋你還記得嗎,就是張叔叔的兒子,你小時候跟你玩兒得特好的那個。”
“嗯,怎麼了?”記得,我當然記得。鐵蛋嘛,我就算忘了自己的名字都忘不了那個害我和警校失之交臂的家夥。多少個因為無法考入警校而懊悔不已輾轉難眠的夜晚,我的心裏都在一遍一遍地想著把他碎屍萬段的畫麵!
老李往我碗裏搬菜:“你張叔叔說他從美國畢業回國了,想著介紹你們倆再聚一聚。那孩子學習好,在美國上學那麼些年也沒顧得上交女朋友。”
“……”所以最後話題還是被扯到相親上來了是嗎,我嚴肅了一下臉色,放下筷子,“爸,我真的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
老李眼睛一瞪:“好什麼啊?女人嘛,幹得好不如嫁得好,老爸這輩子不指望你有點出息,隻希望你平平安安,早日結婚生子……”
眼看著唐僧模式又要開啟,我連忙舉手投降:“打住打住!我就算要嫁人也絕對不會嫁給鐵蛋那個家夥!我跟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老李被我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哭笑不得:“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吃飯吧。”
嗯?居然真的就這樣結束了?我瞄了一眼老李,看他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容,總覺得有鬼,平常談到相親的話題他可沒這麼容易放棄,否則我也不會被迫去相了那十幾二十次的親了,今天居然這麼好說話,太詭異了!
他心裏該不會還在打著撮合我和鐵蛋的餿主意吧?那個鐵蛋最好識相點自己拒絕,如果讓我再遇上他,哼哼,小女子我專業記仇二十年,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作唯小人與女子不可得罪也!
這時候手機嘀嘀嘀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大張,連忙躲回屋裏去:“我家門前有一棵棗樹。”
大張劈頭就問:“韓國之旅如何?”
我撇了撇嘴:“有什麼如何,什麼進展都沒有。張局長的消息來源可靠嗎,宋遇在韓國的確是約了個緬甸人見麵,可他隻是跟對方買翡翠而已,什麼毒品什麼跨國交易,壓根兒連個屁都沒瞧見!”
大張:“不要著急嘛,你以為毒販是你家門口違法擺攤的小販子,隨手就能抓個一打半打的,那那些緝毒警都該下崗了!正義是屬於人民的,加油!”
我無精打采:“怎麼不著急啊,我覺得他好像已經在懷疑我了。”我把宋遇在醫院裏對我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大張,期望他能給我分析出個子醜寅卯來,即使不能幫我解決問題,好歹也說幾句靠譜的話來打消我心中的憂慮。
沒想到大張比我還盲目樂觀:“不會吧。那你自己萬事小心。不過我們會在暗中保護你的,不用害怕。”
我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正是因為有你的“保護”,我才不能放心啊!上一次在福佳酒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於會死得那麼慘烈!“那下一步我該怎麼辦?”我問。
“靜觀其變,守株待兔,待兔出洞,一網打盡!”大張給了我一句十六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