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樣。我在心裏安慰自己。我是為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才犧牲了我的路飛!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如此開心,FT老總的僵屍臉瞬間笑成了一朵菊花,滿意地朝宋遇點了點頭。我轉眼去看宋遇,他正看著我,唇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我的犧牲換來了 FT老總的專訪。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采訪就在綽美的咖啡廳進行,大約三十分鍾就結束了。宋遇是 MT社長,平常是不會負責采訪任務的。可我聽 Melody說過,當初宋遇接到任務獨自一人回中國開拓 MT國內市場,一人身兼數職,社長、總編、編輯、攝像師、營業員,都是他,因此做起采訪來也有條不紊,雖然我聽不懂,但看 FT老總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傲慢到後來的漸漸隨和,我看得出來他對宋遇非常欣賞。
采訪進行的時候,我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
小男孩被保鏢陪著和我坐在同一張桌子邊,一開始他還愛不釋手地把玩著自己的新寵,可當接收到我如狼似虎的眼神的時候,當機立斷把鑰匙扣收進了自己的隨身小包裏,同時對幾個保鏢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那幾個保鏢看我的眼神立刻不同了。於是我被迫把視線轉開,去看宋遇采訪 FT老總。
起初 FT老總雖然答應了接受采訪,可語氣傲慢得不可一世,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說話用鼻孔看人,那神態讓人恨不得插兩根筷子在他鼻孔裏。可隨著采訪的深入,我卻感覺到對方的態度明顯地發生了變化,身板微微挺直朝前傾去,認真地聽著宋遇的提問,回答問題的時候,語氣顯然也客氣了許多。采訪結束的時候,FT老總對宋遇已經是滿眼欣賞的目光,離去時甚至拍了拍宋遇的肩膀,說了一句顯而易見是誇獎的話——因為我看見宋遇聽見這句話時,雖然微低著頭一臉謙遜,可眼底的那絲得意自滿還是被我神探李洛克的首席大弟子李蕭的鈦合金睛看穿了。
“哎,看起來 FT老總對你很滿意嘛,采訪做得怎麼樣?問的問題他都有回答嗎?”畢竟是我用路飛換回來的采訪機會啊!
宋遇微微一笑:“很順利。謝謝。”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真摯,很溫和。
雖然我並不知道這真摯和溫和是否出自真心,可是宋遇長得帥,而我是外貌協會元老級別會員,被帥哥一誇,就飄飄然起來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一個困擾了我一整天的問題:“既然你謝我,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個,今天開會的時候為什麼不讓我負責那篇報道?”
宋遇起先是沉默著,大步流星走在前麵,直到我以為他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他忽然又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我說了這篇報道很重要,你 IQ這麼低我怕你搞砸。”
我一下子炸了:“我的 IQ低?我可是哈佛的優秀畢業生,畢業成績沒有進前三也至少有前十!”其實這句話說得有點心虛。
聽到這句話,宋遇忽然停下腳步。
“朱小花,你撒謊還真是不打草稿呢。”他轉頭看著我。唇邊起初有淡淡的笑意,此時全都退去。綽美酒店大廳明亮閃耀的燈光下,他的雙眸漆黑,像兩個深深的無底洞,藏著我不能讀取的秘密:“難道你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在錄用你之前不會好好調查清楚你的底細嗎?嗬,哈佛大學優秀畢業生。”
這個問題看似可怕,但我相信大張即使再不靠譜,也不會出這種簡單的紕漏。“那宋先生您查到了什麼呢?您該不會告訴我我的名字不在哈佛畢業生名單上吧?”我大著膽子反問。
宋遇看著我。
然後忽然又笑了,一邊笑著一邊繼續走:“如果你覺得第354名的畢業成績能算作優秀,那我隻能說,朱小花,你對‘優秀’這兩個字的範圍定義得超出了一般人的廣。”
“……”第354……大張,你!
“嗬嗬,反正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哈佛畢業的。 ”名校名校,
我是全球第一的名校畢業的!
“有櫻花園的那個哈佛嗎?”宋遇笑得意味深長,“哈爾濱佛教大學?”
我呸!姓宋的這絕對是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那是您太不了解我們學校了。當然,一般人去那麼一兩趟的確是不容易了解全麵的。”反正我是一口咬定了,難不成專程為了戳穿我的謊言要飛去哈佛實地考察一番?
“其實我上大學的時候也常去哈佛。”宋遇說,“櫻花園,還真的沒見過。”
這家夥是打算跟我死磕到底了是不是?“您不是在哥倫比亞上的大學嗎,老跑哈佛去幹嗎,隔著個加勒比海,怪遠的——哎喲!你幹嗎忽然停下來!”我揉了揉被撞得發疼的額頭,幾乎就要發火。
宋遇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外星人:“誰告訴你哥倫比亞大學在哥倫比亞?它在紐約曼哈頓。”
我的心裏有一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天,美國人這是什麼創意,為什麼要在曼哈頓辦一所大學取名叫哥倫比亞!
當初得知宋遇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我還特地上百度地圖去查了一下哥倫比亞在哪兒,當地圖的大頭針定點在南美洲的時候,我還默默地為他默哀同情了一把——原來是在南美洲上的大學,難怪長得這麼帥也沒勾搭一個半個金發美妞回來。
原來,我根本搞錯了!
但此時顯然不是追究美國人的創意的時候。
“……是嗎,啊哈哈……哎呀,這種小學校誰關心它在哪兒啊……哈哈!美國人真奇怪,在曼哈頓辦什麼哥倫比亞大學,叫曼哈頓大學多簡單明了,哈哈……真是!”宋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底深意不明。我決定閉嘴不再說話。然而我的綽美酒店驚魂夜還沒結束。等我們出了綽美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雖然已經是春末夏初的天氣,可是一下雨還是冷,早上出門的時候是個豔陽天,所以我隻穿了白襯衫和短裙,溫度一降整個人都凍成了Hello Dog。
幸好宋禽獸還不至於滅絕人性。“這麼晚了,又是下雨天,很難打車,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了,社長。我家離這兒不遠,我可以走回去。”我斷然拒絕。
宋遇輕笑了一聲,說了一句差點嚇破我的芝麻小膽兒的話:“朱小花,你撒謊還撒得挺自然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兒。”
他話音未落,我的小心肝已經猛然一顫:“你、你、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兒?”難道他對我產生了懷疑,派人去查了我的底細?可是即便如此,警方對臥底的保護是很嚴格的,大張跟我說過,我的一切真實資料都已經暫時從資料庫裏刪除,取而代之的是從哈佛畢業的高材生朱小花,難道宋遇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能繞過警方的障眼法查到我的底細?
不可能,絕不可能!與此時我內心的風雨飄搖電閃雷鳴不同,宋遇的表情很是雲淡風輕:“清風廣場 11號樓1203,不是嗎?”欸?清風廣場? 11號樓 1203?這是什麼鬼地方?誰不知道清風廣場是本市最貴的樓盤之一,老李一年的工資還不夠買那裏的一個廁所,我怎麼可能會住在那兒——等等,我想起來了!
是大張給我捏造身份的時候填的假地址。
“啊,對……我差點忘記了我在簡曆上填了家庭住址……嗬嗬,原來你說的是這個。”
宋遇略一勾唇:“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哪個?”
“沒……”
這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宋遇的車旁。“上車吧。”宋遇打開車門,站在蒙蒙細雨中等我上車。
我一下子愣住了。
從前我看《紳士的品格》,有一集男主角金道振去女主角徐伊秀任職的學校門口接她,特別紳士地為她開門,徐伊秀就在同事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悠悠然上了車。當時我就想,假如有一天我也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就好了,不需要太帥,不需要太有錢,隻需要有這樣紳士的風度和體貼就足夠。
杉杉聽完我這番話眼白簡直快要翻到後腦勺去:“李蕭,你今年多大了,還在做十六七歲少女的夢!”杉杉是個徹頭徹尾的負能量派,她不是不向往愛情,不是不向往紳士帥哥,但她堅定不移地認為,像韓國偶像劇裏那樣紳士的帥哥在當今的社會尤其是中國,八百年前就死絕了。
可此時的宋禽獸,西裝筆挺地站在細雨中,橘色路燈在他身後靜靜瀉下,在頭頂映出一層淡淡的光圈。他微微一笑,朝車子努了努嘴:“上車吧。”
此情此景,真有如我曾經做過的美夢一般。我真想把眼前這樣的宋禽獸原封不動地搬到杉杉麵前去,用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錯誤的,偶像劇裏的紳士在現實生活中是存在的,而且我遇見了。
我毫無選擇地上了車。車子在細雨中慢慢朝前開去。對於城市人來說,十點半尚不算晚,大概是因為忽然下起的這場雨,街上卻沒什麼車輛和行人。城市絢麗的霓虹燈映著微微細雨,越發顯得空曠的道路寂寞和蕭索。我安安分分地坐在車裏。大約是看我安靜得有點過分,宋遇沒話找話地自己找出了話題:“哈佛大學的學費不便宜吧?”“……嗯。”我警覺起來,背也不自覺地微微挺直。“能在美國上學……”他認真開著車,沒看我,口氣看似隨意,可我總覺得那其中暗藏洶湧,“還能在清風廣場買房,看來你家經濟條件不錯。”“嗬嗬……一般啦。”我心虛地揮揮手,轉移目光去看車外掠過的風景。可宋遇卻沒打算放過我:“經商?從政?”我很聰明地思考了一下。假如我說我父親從政,那宋遇肯定會追問我他的名字,憑借他的人脈關係,我相信要查一個機關單位裏是否有這樣一號人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事情絕對會露餡。
於是我肯定地回答:“經商。不過我們家做的是小生意,剛剛夠溫飽而已。”宋遇勾了勾唇角,淡淡地笑著:“你還挺謙虛的。誰不知道清風廣場的業主非富即貴,當年連盤都沒開,全是內定。”
這該死的大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事淨給我瞎搗亂,給我編造個哈佛大學畢業的假學曆也就罷了,畢竟宋遇不太可能真的會去翻查哈佛大學畢業生的名單,可連家庭住址都給我編得這麼離譜,我到底要怎麼圓這個謊啊!
“嗬嗬嗬,社長您真會開玩笑……我們家真的是做小生意的……”我死豬不怕開水燙,堅持嘴硬到底。
可宋遇似乎一心認定我是個低調的富二代,絲毫沒有理會我的否認:“令尊做哪方麵生意?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麵對他的追問,我隻能選擇把謊言繼續下去:“呃,他是做飲食業的,跟我們雜誌沒什麼合作的機會,沒有,絕對沒有!”老天爺,這幾天我似乎把我這一輩子的謊都撒光了,看在我的出發點是偉大而光榮的分上,您老人家一定要原諒我!
這時候宋遇終於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他眼眸漆黑,在夜晚的車裏更看不清楚裏麵的深意,我有點忐忑,嘴巴有點發幹,忍不住伸舌頭舔了舔嘴唇。
宋遇忽然笑了。
我愣了愣。
這微笑那樣美,就像黑夜裏綻放的夜來香。不,不是夜來香,是野玫瑰,有無數會紮傷人的刺。
起初他隻是無聲地微笑,然而幾秒鍾之後卻慢慢笑出聲來,雖然笑得並不大聲。我有點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隻能在這樣的笑聲裏沉默下去,而宋遇笑著笑著,忽然也沉默了下來。車子裏一下子恢複了寧靜。車載電台在放著午夜的音樂節目,主持人有一把溫柔的嗓音,慢慢地充斥著這狹小的空間。我忽然覺得悶,搖下車窗,卻沒料到外麵的溫度已經降到那樣低,冷空氣一下子鑽進來,我打了個冷戰,連忙打算搖上車窗。
宋遇卻忽然說:“開著吧,車裏有點悶。”
我抱怨:“可是我冷!”話音未落,一條羊絨圍巾已經穩穩落在我懷裏。我原本打算抗議,可轉頭一看,方才還浮現在他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此時宋遇的神情,簡直和車外的風一樣寒冷。
這家夥……上輩子是川劇變臉大師吧?
我不敢再說話,默默地用圍巾把自己裹好,不敢再說一句話。此時車裏凝重的氣氛,不由得讓我想起那年,鐵蛋他爸升官發財搬離我們大院,那時候“1cm的慘案”還沒發生,我跟鐵蛋的關係還很鐵,兩個小孩子蹲在後院的棗樹底下淚眼婆娑不願分離,鐵蛋他媽過來拎他走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嘴角微抿的弧度,跟眼前的宋遇,竟然很像很像。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宋遇忽然猛地一刹車,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差點被甩到擋風玻璃上去。
“到了。”宋遇冷冷地,看也沒看我一眼。這時候我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清風廣場大門口,雨幕中燈光下“清風廣場”四個金色大字映出一股濃濃的人民幣味。
我一邊下車一邊隨口問:“那個,社長您要不要上我家去坐坐?”
宋遇終於側過臉來瞄了我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用了。反正你也不是誠心的。”
呃,這個家夥是有讀心術嗎,這都能看得出來?雖然心裏這麼想,嘴上還是不承認:“社長您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是真的很想請社長您去我家坐坐,喝杯咖啡,我們聊聊天,聯係聯係感情。”
“是嗎?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宋遇說著熄了火打算下車。
“不過再一想,我家實在是亂得很,亂得很。社長您不是有輕微潔癖嘛,我怕您看到我家那個狀況會暈過去,真的。改天!改天等我打掃幹淨了,一定請您到我家去,嚐一嚐我最拿手的糖醋排骨!”說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隔著半開的車窗朝宋遇揮手,“社長您走好,雨天路滑,路上小心,明天見!”
宋遇的車在夜雨裏絕塵而去,我看著它消失在夜色裏,鬆了一口氣,轉身朝反方向走去。所幸警察宿舍離這裏並不遠。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我卻在雨裏慢慢地走著。此時我的心情很複雜糾結。杉杉一直說,我在感情的事上很遲鈍,因此從小到大,從未見我談過戀愛,偶爾有一兩個對我有意思接近我的男生,我也是渾然不知大大咧咧地把對方當作哥們兒,結果他們紛紛都被我的“男兒本色”嚇跑,最後都隻能成為朋友。
可她不知道,我並不是遲鈍,我隻是對那些男生全都不感興趣,不想撕破臉拒絕讓大家尷尬到做不成朋友。其實,對感情對我的心,我很敏銳,就如此時,我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我,有點喜歡宋遇。所謂愛情,本就是這樣任性,它的來去無跡可尋。我心底太糾結了。剛剛接到這個臥底任務的時候,在大張天花亂墜的勸說之下,我覺得這個臥底任務簡直就跟出門遛彎一樣輕鬆隨意,可如今我卻越來越覺得棘手。真是流年不利,居然就遇到宋遇這個難纏的對象。我隱約有一種感覺,宋遇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在韓國的時候對我的警告,回國之後對我忽然的戒心,還有剛剛那些擦邊球一般的試探,都讓我警覺。
而更讓我感到棘手的是,我對宋遇的感覺。
我想起在“媚色”的那個雨夜,想起那晚他像小貓咪的肉墊一樣可愛的耳朵;我想起在韓國的那個夜晚,想起那漫天的粉色櫻花和櫻花樹下他玉樹臨風的身影;我想起我的相機裏,那一張一張有他的照片。
心,就隨著這春末夏初的雨水一點一點冷下去,直到感到徹頭徹尾的寒冷。
我到底……在做什麼。
宋遇,他是我的臥底對象,是一個犯罪分子,而我的理想是做一名除暴安良懲奸除惡的人民警察。
我和他,是白與黑,是炎炎的烈日和石下的青苔,永遠無法共存。
到家的時候,我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老李最近休年假,每天都呆在家裏守著等我下班,用大張取笑他的話來說就是,除了神探李洛特之外他還有個外號,叫女兒奴。
這會兒老李一定還沒睡在客廳裏等我,看到我這副模樣,不追根究底才怪。
唉,是禍躲不過啊。
我無精打采地掏出鑰匙開了門:“爸,我回來了——張叔叔,大張,你們怎麼來了!”
明晃晃的客廳燈光下,迎接我的除了老李一臉的震驚和“哐當”一聲掉地的棋子之外,還有張局長的訝異,和大張的幸災樂禍。
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上下舒服了許多,老李不放心,硬是要出門給我買感冒藥,於是就留下我在家裏招待張局長和大張,這兩個唯一知道我臥底身份的人。
“蕭蕭啊,今晚你不是跟那個宋遇去做訪問了嗎,怎麼淋著雨回來了,宋遇沒有送你回來?簡直太沒紳士風度了!”張局長一臉不知從何而來的恨鐵不成鋼。
我安撫他:“哎呀,張叔叔你也知道,這些毒販都是窮凶極惡的社會殘渣,跟他們講紳士風度不是對牛彈琴嘛!”起初我覺得這話說得心虛,宋遇那家夥的確是把我送到了“家”門口,還算頗有紳士風度的,但一想起那個把我扔在“媚色”門口的雨夜,我又釋然了。
張叔叔的臉色微有異樣,大約是對我的言辭頗以為然。大張卻莫名其妙地怪笑了一聲,不過隨即被上司瞪了一眼就蔫了。
張叔叔猶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又問我:“蕭蕭啊,你的臥底任務也進行了一段時間了,以你的觀察,你覺得那個宋遇是個什麼樣的人?”
敏銳如我,當然不會不知道這是領導對我的考驗。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認真地說:“宋遇這個人呢,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衣冠禽獸’!”
邊上正在喝水的大張忽然被嗆了一下,瘋狂地咳嗽起來。
我嫌棄地扔給他一張紙巾,繼續我的“工作報告”:“這個人雖然外形長得一表人才,在外人看起來或許是個工作能力強、個人魅力大的優秀人才,可是隨著我對他的深入調查發現,他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自大傲慢就不說了,他道德敗壞違法犯罪,壞事做盡喪盡天良。張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保證出色完成任務,盡早找到宋遇的犯罪證據交給您,讓您能早日把他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