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啊,你看,小毛這孩子我覺得挺不錯的。人呢,高大挺拔,也算長得挺帥,又有上進心……”
我果斷打斷他:“爸,他比我小三歲!我不能老牛吃嫩草。 ”
“女大三,抱金磚呢!”老李表情認真,一招手把正在廚房呼哧呼哧喝排骨湯的小毛叫出來,“小毛啊,你看我女兒怎麼樣?”
小毛手裏還端著湯,一邊喝著一邊認認真真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師父,大師姐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啊!”
老李頗以為然,繼續笑眯眯:“那,你們倆就幹脆結婚算了!”
一個“了”字話音未落,小毛嘴裏的湯“噗”的一聲全都噴在了老李的臉上,老李的臉當場就黑了。
後來,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小毛都沒在我家出現過。
所以今天他忽然出現,我挺意外的。
小毛麵對我的打擊嘲笑,臉上一點愧色都沒有,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那誰叫師父做的飯菜香呢。最近我手頭緊,師父看我頓頓在單位吃食堂,就叫我來改善改善夥食。”
我仔細瞧瞧他一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模樣,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頓頓吃食堂的樣子:“你每個月都有工資領,怎麼連飯都吃不上了?”
小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不瞞大師姐說,我談了個女朋友,錢就花得比較快,嘿嘿!”
我懂了。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裏默默地有點哀傷,小毛小我三歲都談上女朋友了,我從小到大就是光棍一個,唉,真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根光棍打到老啊。
這時候老李從廚房裏拎了個保溫壺出來:“粥好了,快送去吧!”
小毛得令,跳起來拿了壺就打算走人,我攔住他:“你這是給誰送飯呢?”
小毛嘻嘻一笑:“我女朋友最近有點感冒,胃口不好,我求師父幫我熬點清淡的粥給她送去。”
嘿,這小子,討好女朋友居然把我老爸當廚子使喚了,我頓時怒從心底起,一腳把他踹出門去。
老李看著小毛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起來:“唉,多好的小夥子,我就沒那個福氣啊……對了,我看網上的新聞講,杉杉今天去你們公司拍封麵,結果化妝品過敏住院了?”
沒想到這個事情已經在網上流傳開來了。“沒什麼事,休息休息吃些過敏藥就好。”我掏出手機上網,開始搜索這次的新聞信息,原來是一個著名娛樂八卦微博散播的消息,點開下麵的評論一看,除了安慰杉杉的,大多數都是一些謾罵《MT》雜誌,揚言要抵製 MT的過激粉絲。
“怎麼樣?你們公司不會有事吧?”老李一邊給我盛湯,一邊關心地問我。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是我們公司的責任,如果是的話,杉杉應該能拿到合理的賠償,畢竟 MT也是大公司,不會因小失大。”現在我反而比較擔心宋遇,一旦確定是我們公司的責任,作為社長的他在責難逃,不知道總公司會給他什麼壓力。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 MT的社長,或許隻不過是宋遇的副業而已吧,販賣毒品給他帶來的收益,分分鍾都超過他一個月的薪水啊,我又何必為一個毒販操心?真是杞人憂天。
想到這裏,我甩甩頭,把腦子裏那些想法都甩到九霄雲外去:“爸,今晚這湯不錯,鍋裏還有嗎,我一會兒給杉杉送去。 ”我想著這家夥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醫院挺可憐的,給她弄點好吃的去討好一下,順便再想想怎麼勸服她打消對宋遇的想法。
誰知道老李一聽差點跳起來:“不,不用給她送了!”他從湯裏夾出一塊牛肉,“這是牛肉湯,過敏的人不能吃牛肉。”
還真是:“那小毛的粥還有剩的嗎,給她帶點粥。”
“沒有了。”老李幹脆利落地回答。
我有點疑惑。按照老李的性格,小毛犯下重罪都能無罪釋放領回家來吃飯,何況是杉杉,他老戰友的女兒。換了平常,他早就大張旗鼓在廚房裏忙活兒給杉杉送飯了,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吃完飯我給杉杉打了個電話,本來想問她有什麼想吃的我給她做一點送過去,結果那家夥說自己已經出院回家了,讓我不用擔心。我說你家的冰箱比超市裏的陳列品還幹淨,現在又腫著一張豬頭臉,叫外賣也容易嚇著人家外賣小哥,還是我吃點虧給你送去吧。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水杉杉那家夥一口回絕了我:“不用了,其實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在家。”
我頓了頓,遲疑著說出那個名字:“宋、宋遇?”
杉杉“嘿嘿”一笑,算是默認。我又是心酸又是擔憂,本想說些什麼卻全都如鯁在喉,隻能隨便叮囑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我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困境。將來杉杉知道我對她隱瞞的一切,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天網恢恢,宋遇總有落網的一天,可在那之前,杉杉很有可能已經對宋遇情根深種,甚至結婚生子。到那時候,杉杉將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似乎無論事情朝哪個方向發展,結果都不是我所願意見到的。或許,我應該盡快找到宋遇的罪證將真相公之於眾,這樣才能將對杉杉的傷害降到最低。
很快調查結果就出來了,責任果然在我們公司。公司出雜誌要拍的照片很多,因此也有一個專職的化妝師。原來那個化妝師上個月請了產假回家生小孩,現在用的這個是臨時請來頂替她的。沒想到這麼一臨時就出了事,化妝師中飽私囊,買了劣質不合格的化妝品,含鉛含汞量大大超標,杉杉不幸中招。
得知這一調查結果的時候,宋遇臉都綠了。
“馬上出一封解雇信給她,還有,我們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力。馬上再去聘請一位合格的優秀化妝師。”宋遇對Melody下令,Melody一刻都不敢耽誤飛奔回座位做事。
我小心翼翼縮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卷入宋大社長憤怒的暴風雨中去。
可惜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不惹他他找我,暴風雨還是刮到了我腦袋頂上:“朱小花!”宋遇抬頭看見縮頭縮腦的我,眉毛一擰,“你過來。”
我戰戰兢兢一刻也不敢怠慢:“社長,您有什麼吩咐?”
宋遇的神情有些飄忽:“你去買點水果給水杉杉送去,代表公司表示一下慰問。”
啊?為什麼要我代表公司去表示慰問?我隻是個小助理,這種事情還是宋遇自己出麵比較妥當吧?而且對於宋遇來說,我和杉杉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呀。
當然這都隻是我心裏的疑問,聰明如我,是不會在宋遇暴跳如雷的當口迎頭趕上去送死的。
我領了命,連忙拎起包逃之夭夭。也好,去買水果看看杉杉偷個懶,總比留在辦公室伴君如伴虎的強,這麼一想,我的心情豁然開朗了。
我先打了個電話,確認杉杉現在在家裏,問了她有什麼特別想吃的,然後悠悠然地逛起了超市,買了點杉杉愛吃的蘋果,買了點我愛吃的橘子香蕉梨和巧克力,晃晃悠悠地享受著初夏微熱的日光浴,晃蕩到了杉杉家。
一進門,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連忙退後幾步出了門,不敢置信地拿手上下敲了敲那扇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防盜門:“我的乖乖,看不出來你其貌不揚,居然還是哆啦 A夢的任意門啊,這一進門我就從社會主義新社會跨越到了非洲難民營啊!”
正蹲坐在沙發上吃泡麵看電視的杉杉頭也不抬地翻了個白眼:“你一個人神神道道的在那裏咕噥什麼?還不快來幫我打掃衛生?”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你美得你,一場秀幾萬塊進賬隨便站個台萬把塊到手,你居然連個鍾點工都不願意請,要來剝削作為朋友的我,你真是比葛朗台還摳門,比黃世仁還黑心!”
杉杉聞言,從泡麵碗裏抬起頭,慢條斯理地咂吧嘴,晃了晃她的右手。那白皙的右手腕上,分明是剛從我那兒敲詐去的限量版手鏈:“我的朋友是李蕭,可是現在的你,是朱小花呀。 ”她甜甜一笑,“你不想打掃也行,那我隻能跟你們的宋大社長說,你是我的好朋友李蕭,我不能支使你給我幹活咯!”
說實話,杉杉這家夥,長得真是好看。就剛才,她蹲在髒亂得連屁股都放不下的沙發上,那麼險惡地衝我甜甜一笑的時候,我都能從她那因為過敏而一片泛紅的臉上看出天使的影子了。唉,這個看臉的世界,我認了。
等我吭哧吭哧地打掃完衛生,水杉杉已經吃完泡麵,癱在沙發裏雙腳交叉搭在茶幾上,悠悠閑閑地看起了《甄嬛傳》。看到我洗完手從廚房裏出來,伸腳把茶幾上的水果朝我踢了一踢:“哎,你今天買的這蘋果挺好吃的——你說這個富察貴人真是個蠢貨,你瞧她那嘚瑟的樣子遲早是要被人給弄死的呀……”
我沒心情搭理什麼富察貴人華妃娘娘,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挑了個蘋果削起來。看著手裏的小蘋果在我手中慢慢轉動,脫去紅色的外衣露出它鮮嫩的果肉,我不禁想起宋遇,想起他坐在我病床邊削蘋果的手,好看得跟個女人似的。
哦,對了,宋遇。我看了一眼杉杉,決定對她開展一次愛的勸誡。
“對了,我們公司送化妝品去檢驗,結果出來了,是我們公司的錯。”話說到這的時候杉杉瞄了我一眼,那眼神十足十就在說“你看吧,就是你們公司的錯,我看你還敢不敢胳膊肘向外拐”,但討論到底是誰的錯並不是我的重點,我的重點是,“唉,那個宋禽獸啊,在公司大發雷霆,你都沒看見他那破口大罵的樣子,簡直太沒風度了。”
“宋禽獸?”杉杉扭過臉來看我,顯然對我給宋遇起的外號非常感興趣,看來我的抹黑大計有戲!我連忙加把勁:“是呀,你別看他在外人麵前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其實就是個衣冠禽獸,我們公司的人都這麼叫他。宋遇這個家夥,真的,徹頭徹尾就是一個禽獸。你知道嗎,我剛到 MT的那次,他帶我去和客戶應酬,居然在明知道對方是個大色狼的情況下還放任我一個人在那裏陪酒,被那個老色狼占便宜,我當時整個人都被他的無恥下流驚呆了!後來我醉倒在地上,他把我扔在地上不管……還有那次在韓國,我都病了,發燒住院,他不關心不說,還把公司送來慰問我的水果吃掉,簡直令人發指!”
嗯,上帝做證,以上我說的都是實情。起碼有50%都是實情。
“這樣。”杉杉若有所思,目光越過我落在遙遠的身後,似乎在仔細思考我的話。
我更來勁兒了:“他還苛待員工,在韓國的時候,自己去吃烤肉把我扔給韓國人去吃泡菜!公司裏每個人都很怕他,不少女同事都被他騷擾過!”阿彌陀佛,我這是善意的謊言,佛祖你要原諒我!
這時候,杉杉忽然微微一笑,一開始我覺得她的笑容挺詭異的,還來不及反應,身後就響起了細微的聲音。我下意識轉頭往身後一看——哎呀我的媽呀,宋禽獸是什麼時候來的,還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啊。剛剛我出門丟垃圾回來為了讓這個臭氣熏天的屋子透透氣刻意留了門,可不是為方便他偷聽我抹黑他準備的啊。
嗚嗚,真是應了一句話,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社、社長好!”我嚇得都結巴了。
可惜宋遇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簡直比早上在辦公室的十號風球還可怕:“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從凳子上跳起來:“我來探望水小姐啊,是您吩咐我來的,我還帶了水果和鮮花來!”我指了指茶幾上的水果和鮮花,我可是有證有據奉旨前來的!
宋遇陰沉沉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而有一絲一毫的好轉:“哦,是嗎。我讓你來看水小姐,那也是我讓你在別人麵前抹黑我的咯?什麼苛待員工,無恥下流?對了,我好像還有一個新外號,叫宋禽獸,聽起來還蠻不錯的嘛!”
我的媽呀,他全都聽到了!
“嗬嗬,社長您喜歡就好,嗬嗬!”我對自己此時還能笑得出來的良好心態感到十分地欣賞。
於是宋遇的臉色再一次徹底地黑了。“我,很,喜,歡,謝謝。”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表達了他對我的謝意。
最後,我都差點忘記自己是怎麼落荒而逃,衝出杉杉家的。不知道我剛才那一番勸解對杉杉有沒有奏效。唉,如果剛剛宋禽獸不出現,很有可能杉杉就被我勸服了,可現在他一來,那張俊俏的小臉在杉杉麵前那麼一晃悠,好不容易挖動的泰山一角,又要被填回去了。
哎呀宋禽獸啊宋禽獸,你好端端的忽然出現幹嗎。
想到這個問題,我的腦子一閃,忽然有了答案。對嘛,宋遇他擺明了就是看上杉杉了嘛。嗬嗬,這兩個家夥,還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呢。嗬嗬。我摸了摸發酸的鼻子,滿懷的惆悵。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人,陸在春。
說起來這個家夥,也實在是我曾經的噩夢。那時候他因為涉嫌販毒被抓,一開始死不承認自己和毒品有關,他老婆成天跑到警局哭哭啼啼說警方冤枉他,還動用了相當大的輿論壓力造勢。那段時間電視啊報紙啊,都在報道這個案件,作為陸在春案件負責人之一的老李,也首次嚐到了身為名人的滋味,天天有記者在我們家樓下蹲點,想要逮著老李訪問兩句內情。
當然他們不知道,老李一個月沒幾天是著家的,蹲在我們家樓下等他無異於守株待兔。於是後來他們就看上了我啊,對我那叫一個死纏爛打窮追不舍,害得我對“陸在春”這三個字都有過敏反應了,一聽見就渾身上下癢癢。
今天看見他,我想起來剛來 MT那天,就是他約了宋遇在福佳酒樓見麵,而且在韓國會見那個緬甸人,也是他牽線搭橋。雖然當時宋遇跟緬甸人買的是翡翠,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以翡翠作為暗號私底下另有往來呢,本來我也不能指望他們在咖啡店這種地方交收毒品。
這麼想著,我看見陸在春閃進了一條巷子,我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既然宋禽獸那裏暫時找不到證據,從他的搭檔身上下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陸在春腳步匆忙走在前頭,巷子太過安靜,我隻能遠遠地跟在後頭以防被他聽到腳步聲。好在這條巷子的構造並不複雜,我一路跟蹤他到了巷尾,看見他閃進一間看似倉庫的地方。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跟了上去,周圍沒有人,一片靜謐無聲,顯得一切更加可疑。我躡手躡腳走了過去,貼在那扇看似破舊的木門上,找到一個小縫就往裏麵瞅。
沒想到的是,木門裏麵居然還有一道鐵門,而且很顯然,鐵門是新裝上去的。雖然鐵門阻擋了我的視線,卻讓我對自己的判斷更加篤定了。你想啊,這麼一個破舊小巷子裏的破舊老房子,連小偷都不願意光臨的地方,需要裝這麼一扇沉重的大鐵門嗎?這裏麵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這裏,我按捺住緊張激動的心情,看準時機,悄悄地溜進木門,躲在兩扇門之間的夾縫裏,把耳朵貼在鐵門上,仔細偷聽。
幸好,金屬是良好的聲音導體。
“春哥,這批貨的質量可是相當地好啊!”有人對陸在春說,聽起來應該是他的手下。
然後我聽見陸在春吸了吸鼻子的聲音,應該是在檢查毒品的質量。“嗯,的確是好貨,這批貨賣出去,夠我們大賺一筆了。”陸在春的聲音聽起來顯然是很滿意。
那手下討好地笑了兩聲,又問:“可是咱們這次進了這麼一大批貨,賣得掉嗎?這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享受得起的,沒門路賣不出去,砸在手裏,那就虧死了!”
陸在春輕蔑地哼了一聲:“這問題你不用操心,早就多的是有錢公子哥兒排著隊跟我預訂了,就這些,能不能交齊預訂單的貨還不一定呢。這東西能上癮,他們上了我這賊船,下船可就難咯!”
屋裏響起一陣暢懷的笑聲,可這聲音在我聽來,卻是那樣刺耳。
這些社會敗類,殘渣!為了謀取利益不擇手段,不知道用這些毒品毒害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原本歡樂和睦的家庭!當即,我掏出手機,迅速發了一個定位到大張的手機上,然後短信通知他我發現了陸在春藏毒品的倉庫,讓他馬上派人來支援。
我剛發完短信收起手機,就聽見有腳步走近的聲音,一抬頭,隻見一隻腳從鐵門裏邁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我連忙往後一退,退到夾縫的最裏處。
這鐵門是從屋裏整片隔斷下來的,足有四米多寬,和外牆貼得很近,隻剛剛夠我一人站著,屋裏光線暗,因此如果不仔細看,是根本看不到有人躲在夾縫裏的。陸在春顯然也沒有料到會有人跟蹤他過來,和手下鎖好鐵門又鎖了最外麵的木門,走了。
我一下子蒙了。
我被鎖在這道狹窄的夾縫裏了!
幸好我還有手機,馬上通知大張來救我——哎?哎哎哎?
手機你不要這樣啊!剛才顯示還有 13%的電呢?怎麼你就自動關機了!你停下!喂!喂!
有的時候,我還是很懷念自己的第一個手機的。那是一支諾基亞,直板,比一寸照稍微大點的彩色屏幕,兩側還有 4盞彩色燈光,一有來電或者短信就開始閃呀閃呀閃的,特別炫酷,尤其牛 B的是它的待機時間特長,隨便打打電話發發短信,用個兩三天不充電絕對沒問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行起了大屏智能手機。手機的屏幕越來越大,功能越來越豐富,而我們花在手機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在這個手機各項指標都在直線上升的時代,唯一在下降的大約隻有手機的待機時間了,比如我手裏的這支蘋果機,剛到手的時候能玩一個白天,用了兩年了,待機能撐半天就已經屬於超長發揮了。
說了這麼多,你們也應該了解我目前的情況了——任性的手機絲毫不理睬我發自內心的真切呼喚,關閉了它與我進行深切心靈交流的窗口。
那一刻,我的內心仿佛住了一百個馬景濤!瘋狂咆哮!這該死的小婊砸!等我攢夠了錢,一定第一時間送你去見你們家喬布斯,一秒都不耽擱!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剛剛已經發了定位和信息通知大張,不出半個小時,大張就會趕到救我出去了!
此時的我,全然不知大張正笑眯眯地趴在兒童樂園的欄杆上,一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在樂園裏玩得正歡樂,一邊慢悠悠地給我回了一條短信:“要案在身暫時走不開,你少安勿躁,先撤,我們來日再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剛開始我還是一副輕鬆愉快的心情,靠在門上哼哼小曲兒,思考思考人生,當我唱完一整首《情歌王》之後還聽不見外麵有動靜,我就有點心慌了。
這個大張辦事效率總是那麼低,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上大隊長的,大約是溜須拍馬的功夫做了不少,哼。
我憋著氣,換了個姿勢,又唱了一遍《情歌王》,大張還是沒來。
這下我有點急了,在狹小的空間裏來回踱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這夾縫裏的空氣都快被我吸完了,有一種令人驚慌失措的窒息感漸漸從四麵八方朝我湧來。
其實這個空間並不是完全密封的,木門很陳舊,有不少縫隙,光亮從那些縫隙裏透出來,我從縫隙裏朝外看,視線範圍內別說人了,就連一隻貓都沒有。不過即使有人,我也是不敢呼救的,誰知道那是不是陸在春的同夥?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內心越來越焦慮,甚至連從縫隙裏往外看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我想起了《名偵探柯南》!各位柯南迷應該都很清楚地記得有一集,柯南一行人受邀去一家奇怪的別墅,柯南從儲物室的門縫往裏看,結果“騰”的一聲從縫裏冒出一隻眼睛的情節吧!那簡直就是我童年的噩夢!而此時我回憶起這個情節,怎麼可能還有勇氣把眼睛貼到那個縫上去!
漸漸地,我站累了,隻能蹲了下來。再然後,從門縫漏進來的光線越來越微弱,直至消失,天黑了。
肚子已經唱起了空城計。
怎麼會這樣?大張雖然平時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老李在我麵前誇過他好幾次,說他辦事可靠做事穩重,是棵好苗子,可從我發定位和信息給他到現在,過了起碼有三四個小時,為什麼他還沒有來?
難道又跟前幾次一樣,他在執行任務分不開身?可找到藏毒窩點這麼大的事,即便是有其他任務在身,也應該交代其他警員來支援才對啊!
難道通信故障他沒收到我的信息?手機壞了?定位功能不準確,他找不到我?
無數種可能性在我腦海裏反複閃現,結果卻是使我的心情越來越急切。我相信大張遲早會來救我,老李發現我沒回家肯定也會找我,可我怕的是,萬一在這期間陸在春回來,而我不幸被他發現,那麼……我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