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正當程遠的手接觸到洗手間門把手的一瞬間，由裏麵傳來一聲尖刺果斷的反鎖聲。
“老大！”
黎曉峰按住程遠的手，有些呆滯地看著他，那樣的目光太沉重，仿若有太多秘密。
程遠慢慢將手放下，轉向黎曉峰，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從自己進入重案組接替黃sir的督查位置開始，黎曉峰就一直在，黃sir對他讚不絕口，而這些年，他的付出，自己全都看在眼裏，多少次的出生入死，都是和他一起，隻是現在，這一瞬間，程遠覺得自己並不了解他。
“老大。”黎曉峰想解釋點什麼，可是很久，都沒有聲音，哪怕隻是隻言片語，
“沒事。”程遠拍了拍他肩膀，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老大！”
黎曉峰看著程遠離去的背影，聲音有些哽咽。
“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不過我還是尊重，記得，我們是兄弟，兄弟就是用來同甘共苦的。”程遠目光深沉，卻堅定不疑，“無論什麼時候，你想說，或是要幫忙，我們幾個都會在。”
每個人都有秘密。
也並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適合說出來。
“我先走了。”
洗手間的人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黎曉峰也沒有看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隻是自顧自地收拾桌上的碗筷，那瓶剛剛開封，還在醒酒的拉菲意境開始散發著獨特的誘人醇香，隻是下一秒，似小溪過石一般緩慢，卻留戀地流進了水池，慢得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黎曉峰撐著雙手，看了看手邊的那盤辣子雞丁，苦澀一笑，低著頭，左邊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塞，快不能呼吸。
窒息感，濃烈的窒息感。
嘭。
寬闊的肩膀刹那一軟，膝蓋撐了很久之後突然一折，碩大的身影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激蕩出一陣悶痛的刺耳。
微弱的燈光搖搖曳曳，昏暗無力，黎曉峰怔怔地看著正上方的天花板，瞳孔空洞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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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連曦看了看手機，通話還在繼續，隻是為什麼沒有聲音，“喂？喂？”
“連曦。”
沉重沙啞的聲音。
連曦心一沉，帶了些試探般的關心，“怎，怎麼了？”
聽筒裏，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沙沙作響，摩擦著薄如蟬翼的耳膜，“我，想你。”
那幾個字像是一針催淚劑，那樣的寒冷之下，連曦隻是覺得臉上全是灼熱的滾燙，她能做的隻是用手把嘴巴緊緊捂住，才不致於在喧囂的人流中，在電話那頭的人麵前，失聲痛哭。
不能哭。
對，不能哭。
連曦找到程遠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菲林那港口停船的邊上，身上單薄地連一條圍巾都沒有。
“你知道嗎？今天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差勁。”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程遠沒有回頭便知道是她來了，“真的，很差勁。”
連曦一把從身後抱住他，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胸廓，“不許你瞎說。”
程遠垂首，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連曦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淚眼婆娑，“不論發生什麼。”
程遠目光清明濕潤地眺望一望港口那一頭的燈火，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回頭對上了那一汪明亮，“連曦。”程遠頓了頓，動情地觸碰她眼角的淚水，“我想把我的心交給你了，這一次，完完整整地交給你。”
連曦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想要完完整整地去相信一個人，沒有猜忌，沒有隱瞞，沒有那些情非得已，身不由己，而是一種純粹的信任和扶持。”
程遠撥開她臉龐的一縷頭發，在額頭輕輕一點，“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