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他也真的一個接著一個地打過來。就在她沉浸在整蠱湯毅凡的快感中時,隻聽正對麵哢嚓一聲,之後光線衝入了瞳孔。她痛苦地“喂”了一聲, 捂住眼睛,閉眼前的一瞬間,她看清了正對麵的門牌號,這才知道原來真有鬼魂存在。對麵就是虞雪的房間,而這個房間幾周以來一直空著,不可能有人在。鬼魂開口說話,聽起來是因為在酣睡中被鈴聲吵醒而非常煩躁:“拜托你接一下電話吧,整層樓都要被你吵醒了。”她響亮地打了個飽嗝,仍然不睜眼。看來那還是個男鬼魂,講中國話的男鬼魂。恰在這時,第十個電話響起。恭喜你,湯毅凡先生!
她接起來:“湯毅凡,約會還順利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高得出奇,就好像剛才喝的不是一打的龍舌蘭,而是半噸的腎上腺素一樣。現在,她想小聲說話都做不到,隻能繼續轟隆隆地大叫,“打擾我睡覺了少爺,你這回國沒多久,連時差都忘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希望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喝酒。”幹嗎啊人類,開心點兒不成嗎?她喝多了這是常見的事,所以他就隻問她身邊是不是有人。真的,不僅耳朵根這人很怒,就連對麵的鬼魂都不打算給她好語氣:“如果你一定要在這裏接電話,可以麻煩你聲音輕一些嗎?”
她清醒了點,撐著牆試圖站起來,還伴著湯毅凡粉飾太平的答話。他是個特別蹩腳的偽裝者,跟她一樣:“……這麼說有人。不錯,這下我對你放心了。小婉兒同學,介意讓你男朋友接一下電話嗎?”
她直接把電話掛了,於是對方開始打第十一個,不過她死也不接了,管他打多少個。
鬼魂徹底無奈,走過來幾步,想扶她站起來,但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後,立刻退到了幾米以外:“天,這是喝了多少酒……不像話……”微婉哧哧地冷笑:“你周五晚上沒有任何生活,隻能待在寢室裏睡覺,這 可不是我的錯,好不好?”
之後她便設法從手包中摸到了鑰匙,然後開門上床,頭昏腦漲地睡了過去。
睡魔降臨的前一秒鍾,她嚐到了唇間鹹鹹的味道。
次日上午,微婉被門外錘釘釘子的聲音吵醒。這是很久以來,她第一次睡了個安穩覺,居然才睡了七個小時就被打斷了。她怒不可遏,翻身下地,拉開了門,果然噪音的來源就在她房間的正對麵。
比她還高的木製折疊梯兩腳張開,上麵有個穿白背心和藍牛仔褲的年輕男人。他身材修長,肩膀很寬,正對著壞了很久的走廊燈摳摳弄弄。如果不是她頭疼得厲害,再除去她的起床氣,她還是能看清他有張眉目清秀的臉的。但現在,她隻能揉著太陽穴,認為他有張欠揍的臉。
“你在幹什麼?”這種大小姐專用的無理取鬧的口吻,一向是她的姐姐用的,她很少用,但她現在就是看他不爽。
“……修燈泡。”對方居然心平氣和地回答了。
“我看不出來嗎?”她繼續發怒,“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找個其他時間修燈泡嗎?現在是周末早晨!”但看著廊窗外強得刺眼的陽光,她不得不在話後三思了一下,於是她尷尬地改口,“呃,周末上午……”
陌生人抱了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沒辦法:“好!周末中午!總之,這個時間有人在睡覺,好嗎?”
陌生人點了點頭,好像很讚同她的話。這時她盯住了他的白背心,真見鬼了,她一直最控穿白上裝的男生。
可白背心諷刺地開口了:“我想說的是,你周六早晨沒有任何生活,隻能待在寢室裏睡覺,這可不是我的錯,好不好?”
微婉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他就是昨晚的那個鬼魂。
居然拿她的話來回她,天,她這輩子都沒被人堵得這麼鬱悶過。
陌生人一步一步地重新爬上了折疊梯頂端,將燈泡不緊不慢地擰上,然後開始“囂張跋扈”地敲第二輪釘子,那聲音撞得她腦門子突突直跳。就在她處心積慮地想如何反駁時,他完成了他手中的工作,下來走開幾步按下了開關。
燈啪的亮了。
“修好了。”陌生人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蹲下將錘子、釘子裝回旁邊牆角的工具箱裏,然後才抬頭看她,“我煮了醒酒湯,你要不要來點?”
這邀約來得太突然了,微婉實在搞不清狀況:“呃,我要睡覺。”
陌生人抬腕看表,那一瞬她心揪得厲害,好像這動作什麼人做過。他蓋上工具箱,起身:“那你繼續睡吧,我下午一點出去,在那之前都行。”他拎上箱子,走回房間,臨關門前回頭朝她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