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又告一段落。
“我不在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怡風唏噓。
她們窩在沙發上,一邊一個。怡風又說:“你們哪,發生這麼多事,還不愛。不愛,多可惜。”
故事一路講著,天卻悄悄地亮了。日出讓她從記憶中掙紮了出來,遊回到現實當中,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停在這裏。回憶某些特定的事情,會讓她好不容易才幹燥的心,再度潮濕起來。湯毅凡成立她的“Vivien前男友俱樂部”,而他自己也繼續遊戲花間。這麼多年來,他一個接一個地換女友,她也一個接一個地換男友。他都是在甩別人,可她卻都是被人甩。
有些事,不必記一輩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最討厭。因為這不但讓她想起了自己忘不掉的事,而且也想起了因他而忘不掉的某件事,心在隱隱作痛。
怡風道:“可毅凡很快就原諒你了,不是嗎?”
微婉被這句話驚到:“不是很快……是半年。那半年,他就像消失了似的,我沒有見過他,也沒有他的音訊。”
初到巴黎,最寂寞的前六個月中,她幾乎抑鬱到死。她不是會擺架子的女人,不會難過到死還嘴硬。在落地的第一天,她就發短信給他報平安,她打電話給他,發郵件給他,一廂情願地走到哪裏都讓他知道。可他從不接電話,從不回郵件。六個月的時間,六個月,他完全不理她,當她不存在。
“想想看,比起這幾年的時間,六個月不過是漫長時間中的一個點,微不足道。”
可如果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那以後他也都不用在了。
她漸漸走了出來,說服自己不再作繭自縛。
怡風在落地窗放進的萬頃陽光中,眨著圓圓的大眼睛,像極了那些可愛的晴天娃娃。陽光照進黑夜,她想自己永遠不會忘,珍貴的東西破碎後,他們小心翼翼去重建的步伐。嗯,至少她是小心翼翼了,而他隻不過是在某一天做了決定,然後,若無其事地來找她,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你能相信嗎?在那樣難堪的場麵之後,在一句Entry authorityrevoked之後,這個人,可以就這樣地若無其事地出現了。好像他一閉眼,再一睜眼,亂七八糟的事就全都被抹掉了一樣。他得是多孩子氣的男人,才能把自己當成時光之主,坐在他的灣流上,從從容容地跨越日界線,回複到那之前的樣子。
六個月後,巴黎黃昏中學校底樓的大廳外,夕陽肆無忌憚地搔首弄姿。
湯毅凡,站在那裏。
如果用古人的話來說,他大抵可以稱得上是貌比潘安什麼的。但她可不敢被美色迷惑而貿然地走過去。如果他是來尋仇的,她要留出可以跑路的距離。
他見她凍在原地,撓撓頭:“剛在你們圖書館裏看見一個中國女孩,特用功,那眼睛整整仨小時沒離開過書本。你啊,也不跟人家學學。”
他說的那個中國女孩,是不是虞雪呢?
後來她多少次回想,都覺得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