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毅凡一起在學校走廊裏與虞雪擦身而過,她興高采烈地向他介紹了她。“瞧那黑框眼鏡,她才像熊貓呢!”她的音量足夠大,能讓剛走不遠的虞雪聽見。她聽見後者腳步屈辱地加快了,她為此開心了很久。毅凡隨著她又尖又酸的話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瞬間,估計虞雪瘦小的背影在他的眼中分外惹人憐惜。
“能不能別這麼損啊?人家招你惹你了?”
微婉不以為然,他可不知道是虞雪先在學校裏叫她熊貓的。隻要有機會,虞雪就會在課堂上對她翻白眼,虞雪還高調地對教授表示,她不願意跟易微婉同組做任何作業。不過微婉剛剛決定要在毅凡麵前裝用功點,裝作對自己的人生有完美的掌握,所以她決定不說。
於是她撇撇嘴:“我就是討厭她,討厭死了。”“改改。”毅凡的嚴肅突如其來,讓微婉有點吃不消:“哈?”“我說讓你改改!”微婉不得不瞪住他:“怎麼了這是?”欠收拾的湯毅凡,從那時起就已經向著他的女人了,還說什麼自己不重色輕友。他明顯對她隱瞞了什麼事,低頭咕嘰了半天,凝重地說:“你別總是這態度對別人,改改行不行?對別人好點,你得學著交朋友,尤其在這異國他鄉。”
微婉自然不爽,聽這話登時就起了火:“我總是什麼態度啊?我對誰不好了?”那次,他沒直接帶她去吃東西。那一架,他吵得相當堅決。“不是所有人都是我,我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她有點蒙,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歎了口氣:“我想說的是,你老是自以為能照顧好自己,你照顧好了嗎?你這樣的人,沒有朋友,讓我怎麼放心你?你老看不起人家好姑娘,其實你該找個真正的好姑娘當朋友,而不是那些……”他咳嗽兩聲,不說了。真正的好姑娘?她不懂為什麼相貌平平、乏味無趣,而且其實跟她一樣刻薄的虞雪,會讓毅凡這麼看重。直到今天,她依然不懂。
“她那都是裝的!不知道多陰險。”她恨恨地說,“為個一兩分跟教授吵得麵紅耳赤,告同學的密,自己還說什麼中國人在外國要有尊嚴,好笑。自動售貨機吞她一個硬幣,她都要守著一整天,找人給她摳出來。”
她應該注意到,毅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種難看,不是生她的氣,而是對她徹底地失望。她這才有點後悔……好像,這些話有點過分了。然後,她做了件更蠢的事——為了掩蓋自己的出言不遜,她決定列舉出虞雪更多的不是好姑娘的證據。
“她就是那種什麼都要摟著不放的人,容不得別人比她強。上學期有個同學小測成績比她高,她就去假裝作人家的朋友,其實是想看人家是怎麼學習的,後來她就……哎,總之她隻和成績好的、工作好的人交朋友,這也太勢利了。”
她絕沒料到,毅凡會為這事跟她翻臉,就算沒持續很久,那也是貨真價實的翻臉。
話出口後,想一想,她自己也覺得有點過分,可又死撐著不願承認。也許她對虞雪那麼生氣,有其他原因——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一個女生,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對手。當她從平淡無奇的衣服堆裏隨意挑出一件穿上時,立刻就會聽到“這件在哪裏有賣?我也想要”的話,如是羨慕渴求的聲音。也許媽媽說得對,她們真的是魔杖,似有慧眼,點石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