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叫智商守恒嗎?
就是在一個白癡的身邊,必然會出現一個天才。
無論夢中的男人如何,她覺得,
都不及這一個,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當晚抵達花都時,易微婉在一杯Angel’s Kiss(天使之吻)的撩撥下,很有精神。可可甜酒和鮮奶油混合,加入一顆櫻桃,懸浮的鮮奶如雲朵一樣輕盈柔和,強烈的奶香味使這杯飲料宛若玲瓏可人的櫻桃奶昔。既然她想過健康向上的生活,(盡量)遠離酒精肯定是第一步。
大包小包地回到13區公寓,恰好撞見外出而歸的隔壁陌生人。她興奮地打了個招呼,她早已肯定他和自己一樣是留學生,因此寒暄的話題便很好找了。“嘿,我忘記春假是哪天結束了,明天,還是後天?”陌生人以同情的眼神看著她。“昨天。”
新生活的第一晚,她就被這沮喪的消息而迎麵打擊到了。
椅子還沒坐熱,她馬上就看到了教導主任發來的郵件。後者滿懷悲憫地提醒她,這一年以來的缺勤已經不能再被容忍了,更不用說,她的成績已經降到了一條危險的警戒線上。法國的滿分是二十分,及格是十分,而如果她想拿到學位,平均分必須保持在十二分以上。不管你相信與否,不擅於念書的易微婉小姐卻是擅於考試的,她可以把隻學到四分的水平,考出十分來。但這並不夠,到了畢業的關口,她必須努力地將分數拔高二十個百分點。這階段的期末考大約是在兩個月之後,她得玩命似的趕上來。
這就像要為這個站在深坑向上看的時刻,增添點喝彩的掌聲一樣。盯著屏幕上死人心電圖般的成績單,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是三好學生虞雪在就好了。不管有沒有個湯毅凡夾在中間,也不管虞雪樂不樂意承認,她們兩個都總算是有點交情的。她是她唯一認識,且可以死皮賴臉去求助的優等生了。然後,再一次地,易微婉提醒自己,虞雪跟湯毅凡走了。這件事的意思是,估計短時間之內,算了,不騙自己,長時間內,都不會再見著她了。
次日早晨,易微婉準時去拜訪了她的教導主任,她相信主任會給她非常有效的迅速提高成績的建議。
這位溫和的夫人前所未有地嚴肅:“Vivien,我並不想為難你。但如果你想在這一年內,將平均成績提高到十二分以上,那麼你要……”
夫人停頓,微婉伸長脖子等著聽。
對麵珠色的唇平緩張開:
“那麼,呃……恐怕你必須要學習了。”
你要知道,如果你是一個中國學生,每個人都會認為你得拿到全優,這理所當然。她碰巧知道丹尼中學時曾經相當紈絝,他指使其他班級的華裔孩子去幫他上數學、英語和所有的理科課,然後將對方的全優成績據為己有。他談及那段經曆時並不感到驕傲,反倒頗有悔意,但易微婉卻在這件事中感到了莫大的不公平。
那麼,叫她怎樣找華裔的孩子為自己上課考試呢?她自己,就是那個華裔了啊。
那麼,呃,恐怕你必須要學習了。
那麼,恐怕她必須要這麼做了。
從那一天開始,易微婉沒有再缺席一節課或者小組討論,盡可能多地聽課和讀書。她至少可以模仿虞雪的行為,試試看能不能拿到虞雪的高分。人說,沒吃過豬肉,至少也看過豬跑,她也沒有看過豬跑,但她看過虞雪跑,所以她決定要學習虞雪奔跑的方式,覺得應該會有效果。
這件事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後來某個周末,她到倫敦怡風那裏去,怡風好一番分析。據怡風的看法,虞雪在時,微婉產生了極大的逆反心理,她嫉妒虞雪可以得到毅凡的愛,卻又叛逆地用紈絝來拒絕成為毅凡喜歡的好女孩。
怡風說,你越喜歡他,就越不願遵從他的審美。因為那樣的話,你會感覺得到他的喜歡,好像都是你跪下討來的。
不幸的是,蔣哲學家的哲理並不能幫她提高成績,而蔣作家也對她商校的圖表數據模型,愛莫能助。認清現實的易微婉,繼續孤獨地學豬走路。一個月後的期中成績卻叫微婉大跌眼鏡。從前吊兒郎當的,她至少可以湊夠十分及格,如今每天熬夜做數據寫論文的她,居然連及格也做不到了。她不願承認“學豬走路”計劃的破產,隻憤憤地想,以前那些都太走運了,現在這就叫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重看一個月來讀過的所有的書,她不得不對自己承認,表麵的忙碌並不能掩蓋內裏的得過且過。她騙誰呢?其實她根本沒有學懂任何東西。而離期末考試,就隻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微婉不得已,可憐兮兮地在Google中鍵入了“I want bettergrades(我要考高分)”這幾個字。屏幕上出現的第一個搜索結果如下:Find yourself a PARTNER.(給自己找一個搭檔。)她饒有趣味地點進去看。盡管作者長了痱子臉和大齙牙,但他的話在理。他講,成績就像小寶寶,單親家長很難養得好,但如果有個夥伴組成了“育兒小團隊”,那麼就會容易很多,寶寶會快樂地成長。她隻讀了第一段,因為這混蛋要求讀者付費才可以讀到全文,不過,她認為這一段已經足夠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