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婉這才後了悔。這要她怎麼說?說是姐姐汪淩茜?說是一隻瓶子?她含糊吞吐起來,隨便說了一個前男友的名字,心裏暗暗祈求上帝原諒她的不誠實。上帝或許會原諒她,但湯毅凡就沒那麼容易打發了,他多雲轉陰,搖頭。
“你在說謊。”“沒有!”“我說有就有,別狡辯了,說真話。”她臉紅脖子粗地連蹦幾個名字,但一點用也沒有。對著湯毅凡猶如顯微鏡一樣的犀利目光,她沒得編了。他幹嗎不能裝個傻,信她一回呢?“是不是第一次有那麼重要嗎?……你很介意?”她不想回憶,那實在不是什麼好經曆,但腦子就不聽話地開始回憶。那是當眾的撕裂,起因是玩笑加威脅。在那之後,她甚至是在他的床上,與罪魁禍首進行了一場從任何倫理綱常來看都該判死刑的歡愛。“不想說的話,就別說了。”毅凡將她拖回了現實,她看著他的臉,莫名地感覺他也在回憶相同的一天、相同的地點。他知道嗎?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告訴自己要鎮定。以前可以玩到多瘋,毅凡都很清楚。逢場作戲的事,你如果不融進去,別人會叫你怪物。當然,如果湯毅凡選擇不融進去,那會是因為他不喜歡,他不喜歡,那就沒人敢勉強他。但她不是他,她可沒有資格喜歡不喜歡,很多人都沒有。有一次,同玩的一個女伴到最後不得不進醫院,醫生在她下體裏取出了一個高爾夫球。
如果她可以再回憶酒瓶子事件,也隻能這樣回憶——那,就是她曾經的世界。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很了解他們的世界發生的事情。以前,他會想著她開心就好。現在,她希望他也還會說,你不傷心了就好。但毅凡回看她,沒有表情:“沒事,別說了。”這並不代表他就釋懷了。他的語氣不對,他沒有釋懷,而是更深的失望,因為她讓他很失望。她不由自主地冷若冰霜:“明明介意就別裝了。我是原裝的還是別人用剩的,你特別介意,幹嗎不實話實說呢?”他的臉在扭曲,本來搭在她肩上的手現在很是僵硬,於是他幹脆把手拿開了,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是嗎?”有的時候,本來可以好好說的話,兩個人偏偏都選擇了怎麼歪怎麼說。
當晚易微婉回自己的家去睡覺了。當時那個尷尬局麵,總要有一個人奪門而出才行。要是湯毅凡奪門而出,他還能去哪呢?於是隻有她可以奪門而出了。你看,就算吵架,她都得這麼讓著他,某些人真是不懂珍惜。
跟佳霓看了一些偶像劇,她偶爾也會想,怎麼劇中的男主角都那麼溫柔,那麼體貼,或者就算不溫柔不體貼,是那種所謂的“虐”,那也會天天圍著女主角轉,好像他沒別的事好做。他們都很輕鬆地說我愛你,我想你,我要你,湯毅凡呢,想他說一句動感情的話都得拿刀逼著。
劇裏還有這樣的場景,女主角奪門而出後,男主角會來追她。這種事,她也不要指望那位爺會幹。你想跑,那你自己再乖乖地回來,他才不負責追,他負責坐那等著。爺,您猜怎麼著?這次她堅決不回去了,看你懂不懂哄。易微婉小姐正在她虛擬的世界中耀武揚威,手機響了。她得意地認為這是投降電話,拿過來一看,卻不是湯毅凡打來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一下,仍然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