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者》上翻到一篇文章,叫《雜亂是有用的》,我從頭至尾讀了一遍。回想之前在另外一張報紙上也讀到一篇文章好像是叫《亂不一定是壞事》。兩篇文章其實說的是一個意思,生活中適度地亂一點是沒有害處的。這兩篇文章讓我感到非常欣慰,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因為我個人的生活環境實在是有些亂。在讀這兩篇文章之前,我正為此而苦惱,立誌要有所改變。這樣一來,好像找到了一個擁護者和同黨,找到了一個生活習慣的理論支撐,找到了一個亂的合理依據。我不那麼害怕了,甚至有些坦然了。
我亂的表現是非常突出的,熟悉我的人都有目共睹,我自己也非常明白。我的兩大生活環境一辦公室、家,都是亂糟糟的,沒有一種整齊有序的清爽。對此我自己也看不慣,常常對自己說,要收拾一下,讓自己的生活環境有序一點。但經常是有想法而沒有行動,即或偶爾清理一下,也隻管那麼一小會兒,轉眼又恢複淩亂的常態。
公司辦公的地方是大辦公室,十幾個人共同在一間大屋子裏辦公,我個人的辦公空間就是大環境中的一小塊。在這樣一個地方辦公,令我真是非常尷尬,一方麵要承擔起一個部門負責人的責任,監督其他人把辦公區域搞得整潔一點;另一方麵,又很難以身作則,做出表率。
我的辦公桌本來是很寬大的,但我總嫌它小,因為上麵老是碼著幾大堆文件、資料、報紙和雜誌。偶爾我也會產生念頭,把辦公桌整理一下。每次清理過後,感覺辦公桌簡潔清爽了許多,心情也很愉快。但過不了多久,又一切如舊,辦公桌上又堆積起小山一樣的物件。基本說來,桌上總是有清理不完的“堆積”。
家裏更是無所顧忌的亂。別人收拾得再幹淨整齊,一旦我進入和參與,就會雜亂無章。我胡亂放置的東西,一是生活用品,二是衣物,三是書本。前兩類有人幫我清理,後一類卻是別人想幫忙也沒法插手。書櫃裏的書放進去時大體上是歸了一下類的,但隨著不斷地把書抽出來放進去,原來的“秩序”就被打亂了。最大的問題是,被取出來的書到處都是,沙發上、枕頭邊、書桌上,這裏一堆、那裏一堆,簡直亂透了。我自己對這種亂已習以為常,見慣不驚。別人到我家裏絕對是很驚奇,也會看不慣的。所以,我一般不邀請不熟悉的人到家裏來,省得自己尷尬,也讓客人不開心。
我是反對別人幫我整理書籍的,雖然這麼亂,但下意識裏,還是有一定的“序”,這亂中的序隻有我個人知道。每當我要找出某個作家的某本書的時候,我的記憶會很快啟動起來,有時甚至是憑直覺,那本書應該在什麼位置,去一找,果然在那裏,準確而神速,對此,我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曾經有人看不慣我家裏亂扔的書本,悄悄地幫我整理。她滿懷喜悅地等待我的誇獎,不想我卻一臉的不悅。她驚愕之餘,實在是感覺有點冤,想不到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平靜下來後,我給她解釋,亂雖然亂,但自有我一個人建立的亂中的序,你這一整理,把我的序打亂了,反而變成一種亂了。聽了我的解釋,她隻顧搖頭,覺得我是個怪人。
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的生活為什麼會這麼亂?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麵歸於懶散,另一方麵歸於邏輯思維能力差。一個情緒化的人、喜歡憑直覺行事的人、傭懶的人,自然是喜歡過隨意一點的生活,而嚴謹精確的生活令我總是有些難受。所以聯想起自己愛睡懶覺、慢節奏,就覺得那是一個完整統一的人的不同的側麵。對自己這種亂而無序的生活,我也不滿意,不時也產生改變一下的念頭。但看到自己這麼多年都是如此,就覺得那是基因和血型的事情,要變談何容易,如此就覺得還是順其自然為好,隻要不因為亂而失去頭緒和章法就行了。
春節的前一段時間基本上與生病相伴,與快樂無緣,與難受倒緊密相連。
臘月二十八日正式放假,假期的頭一兩天值班,倒也相安無事。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在城裏過,體會了城裏過年的冷清。雖然大年三十晚上的煙花爆竹像把整個城市都要抬起來一樣,但仍感覺是一種硬撐的繁華。讓人意想不到的冰雪把人和城市都搞得蔫頭耷腦,像丟失了元氣。
初二天氣見好,回老家路上的冰雪估計已融化不少,於是開車回家。從黔江城到黃溪鎮上,一路很幹爽。但從黃溪街一路上山,到原鄉政府所在地大埡口時,卻見滿山遍野仍然被冰雪覆蓋。一陣寒氣從四麵八方包抄而來,冰冷浸骨。那條通到我老家的鄉村道路本就難行,現又積雪深掩,車是沒法走了,隻得把車安頓在老糧站院內,步行回家。
我與幾個侄兒、侄女小心翼翼,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雪路,從大埡口下山往老家方向走。雪已把公路、原野、山林模糊一片。雪景應是不錯的,但冷、疲勞,加上歸家的迫切心情,已使我沒有興致欣賞雪景。
坐車隻要20分鍾的路卻讓我們走了近一個小時,路途的艱辛難已盡數。本想直接回到我家,但走到二姐家門口天就黑了,於是進了二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