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姐家裏,邊吃飯,邊烤桐炭火,身上暖和舒適了不少。但一會兒就覺得鼻子不暢,喉嚨發緊,感冒的症狀很明顯。到天黑就頭腦昏沉,睡意襲來。無奈,睡去。睡去卻又睡不著。身上老是暖和不了,冰涼。翻來覆去睡不著,卻噴嚏不斷。一夜就在難受中熬過。第二天醒來,嗓子純粹啞了,說話像鴨子,咳吐了半天才勉強能發聲說話。二姐慌了,忙去給我買藥吃,村裏的小藥店品種很少,吃了幾樣,感覺好些了。吃了一點飯,身子依然無力、打不起精神。但我還是急著想回家,於是在二姐的陪同下往家裏走。
家裏被打掃、布置一新,父親已早早等在家裏了。父親是很講究過年的氣氛的,他就等著我回去後補充一樣東西貼對聯。
父親的字本來寫得很好,但他每年都要我寫。幸好我在城裏就寫好了,要不然是沒力氣寫對聯的。父親見我精神不是很好,叫我坐下烤火,他自己把我帶回的對聯一一貼上。
貼完對聯,父親親自給我煮薑開水喝。在大火邊喝薑開水,發了一點毛毛汗。鼻子通順了些,但狀態仍然不佳。本想和父親好好拉一下家常,但坐了一會兒我就想睡覺。剛睡不久,二哥就喊我去吃飯,不好推卻,隻能硬撐著起來去應酬。
許是父親的薑開水起了作用,當天晚上身體略有好轉,但第二天早上起來就開始咳嗽。沒多久,家裏就陸續來了不少客人。二姐負責煮吃的,我就陪他們說話。強打著精神和他們擺龍門陣,我真是有些難受。好在到了下午,客人都走了,我這才抽出時間到母親的墳上燒紙。站在母親的墳前,看著墳上淺淺的綠草在冷風中搖擺,心裏很是酸楚。
不久,父親就被人請走了,去料理一個喪事,二姐也說回家裏住。這樣很好,我一個人在家裏可以好好清靜一下,也調養一下身體。可是不待我清靜,幾個在二哥家裏玩的堂姐夫就過來了,隻好又陪他們。他們大概看到我精神不佳,不一會兒就走了。
當天晚上就感覺又有些不妙,咳嗽,頭痛,睡不著覺。我回憶這次感冒的起因。大約是大年三十的頭一天,半夜突然聽到正充著手機電池的插座發出火花聲,赤裸著身體翻身起床,抽去插頭,倒也無事。但插座發出了很重的焦糊味,刺鼻難聞,於是起來推開窗子,當時正是冰雪籠罩的日子,隻覺一股強大的冷氣穿透身子。那時倒也沒啥,沒想到卻導致了感冒。
我這次回家,主要是看望父親,也給母親上墳。可父親也還要幾天後才能回來,所以待著也沒什麼意義,關鍵是自己身體也支持不了。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打電話給二姐,要回城裏治病。二姐聽了情況,也支持我回城裏。她過來收拾了一下,又叫了一輛摩托車,陪我到了大埡口,我才又驅車回到城裏。
回到城裏,就上了醫院,醫生說是風寒性感冒。治療期間也很難受,讓我一點感受不到節日的快樂。好在有薇的照顧。她整日整夜陪我到醫院輸液,在家裏煲湯給我補身子,雖是折磨了幾天才基本恢複正常,卻也感受到被人顧惜的溫暖,很大地緩解了身體和精神的痛苦。
初八這天,在電話裏就聽到父親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明泉,你身體好些沒?”年老的父親,正在深山裏、冰雪中為人料理喪事,卻牽掛著我的身體。我說。“好多了,您老人家不用擔心。您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才是。”還想說點什麼,喉嚨卻被堵住了。
一年初始,就生一場大病,顯然不符合我的意願。但凡事相輔相成,開年先得一場大病也許是吉兆,欲揚先抑嘛。我是這樣盼望!
我記得往年的拜年短信是在大年三十這天才到來的,可今年的拜年短信提前在大年三十的頭一天就到來了。我本想在這一天好好地睡個懶覺,但到上午十點左右,卻被手機短信吵醒了。我極不情願地打開手機查看信息,一看是祝福新年的短信,甚至都不知道是誰發來的。我對數字的記憶力極不敏感,近些年感覺記憶力更是大不如前。我對別人手機號碼的記憶主要依賴儲存姓名,打出和接聽都要靠那個名字。我常常抱歉地對很多人說,我除了記得住自己的手機號碼,別人的我一個也不記得。聽我說話的人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其實我說的是真話。
話扯遠了,還是來說那條拜年的短信。一旦有了第一,就不愁第二。沒過多久,第二條、第三條信息就來了,接下來就是一條接一條了。大年三十這天簡直就有些火爆了。我描述一下這種狀態,在還流行書信的年代,說某人收到的信件很多,就用一個比喻。像雪花一樣飄來。我不想再用這個比喻句,感覺有些舊了、俗了,關鍵是如果用這個比喻句也不夠準確。我想了想,用“紛至遝來”吧。這個詞語不僅說清了數量上的多,還說清了時間狀態上的一個緊跟一個,以及那些個疊加,真是太恰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