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離開後的小巷。
無憂坐在那裏,抿著溫酒,英俊瀟灑的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周圍所有的食客在感應到蕭然被徹底帶出這條名叫做黃泉的路之後,他們緩緩地站了起來,全部轉身麵向無憂,抱拳恭敬道:“參見大人!”
無憂緩緩放下瓷杯,低聲“嗯”了一聲,然後緩緩道:“你們就當我不存在!”
他這麼隨意地說著,這幫下屬竟然也就聽而任之無比地隨意坐了下來,一時間推杯換盞之聲不絕於耳,這個說明天去哪收魂,那個說誰誰投了個好胎,完全沒有一丁點和領導在一起的被動壓迫感和作為下屬在上級麵前應該保有矜持的覺悟!
巷子消失了剛才蕭然還在這裏時保持的幽靜,取而代之的就像是夏夜路邊攤吃烤肉串那樣的熱鬧。
無憂拿著一隻筷子,目光有些傷感地盯著桌麵,籠屜裏麵本應靜靜放著的二十多個小籠包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從開始到現在他吃了攏共兩個。
“這貨這麼害怕,還有心思吃這麼多!”
無憂嘴裏念念叨叨。隨後起身走到小吃車前,對著店主說道:“再拿一籠包子!”
“您胃口還真是一成不變啊!近一百年的時間了,還沒有吃膩啊!”
那是一個老奶奶,白發蒼蒼,麵容老邁,爬滿皺紋的雙手熟練地包著餛飩,在她右手的食指上,佩戴著一枚深綠色的翡翠戒指,那枚戒指色澤溫潤,在昏暗的燈光下彌散著柔和的清光。
她穿著深色的襦裙,聲音蒼老卻溫和,像是深秋裏的陽光。
無憂盯著小推車上,那裏被改裝成像是一個精致的小廚房模樣,湯鍋冒著騰騰熱氣,各種食材調料整齊地擺放在案板上。
“這不顯得你厲害嘛!做的飯餐這麼好吃,千百年都吃不膩!”無憂滿心讚賞。
“哈哈哈,這些話老身近千年聽了無數遍,我又不會給你打折!”老嫗嗬嗬笑道。
無憂無奈撇了撇嘴:“幸好您剛才沒有拆我台!”
老嫗停下手裏的活,從身邊的籠屜上取下一籠包子,遞給無憂,問道:“汁水需要另外調嗎?”
無憂一手拿著籠屜,一手隨意抓了個包子塞進嘴裏嘟囔道:“不用了,那邊還有,就不用浪費了,也不用您老往人間跑,進什麼食材什麼的!”
“您一碟醋汁,還浪費不了我多少功夫!”老嫗笑道。
“不了不了,我不喜歡蘸著汁水吃!”無憂說著就要轉身走向餐桌。
“大人!”無憂剛要走,老嫗的聲音就從後麵傳來。
“嗯?”無憂回首,嘴裏叼著個白白嫩嫩的包子。
“聽說,閻君給了您一個轉世的名額?您也要去投胎了嗎?”老嫗又恢複了手中的活,有條不紊的包著混沌,隻不過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
“哦,消息傳的這麼快。”無憂咽下嘴裏咬爛的包子,對著老嫗道:“閻君托忠釗帶話給我,說是希望我可以去投胎,具體的消息,我也不是很清楚。”
“您還真是不操心思啊!”老嫗無奈地搖著頭。
“有什麼,我不想去,閻君還真能逼著我去轉世輪回!您以為我逍遙侯的名號是白叫的!”無憂無所謂道。
“這地府千名鬼差,整日忙忙碌碌,夜以繼日行走人間,不就為了這個夢寐以求的名額嗎,您倒好,十萬年了,每次回地府,總能看見您在這晃悠!”
“怎麼,你也想要?那我可以讓給你啊!”無憂吃著包子,輕聲說道。
老嫗搖了搖頭,手中的活繼續進行著。絲毫不為她剛才所說的的那份求而難得的名額而有任何心動。
“大人,現在的人間早已不是從前的樣子,於我而言,這樣的世界早已無趣,小樓一夜聽風雨的時光早已一去不返。”老嫗想了想,欲言又止地問道:“大人,若是可能,這人間,可還回得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