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會變成什麼樣子,那是人類選擇的結果,我們當鬼差的,隻要維持亡者的秩序,這片土地會是什麼樣子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就像你在思念大昌古世,我又何嚐不想太古洪荒!”
“地府沒有能力影響人間的發展,可您的朋友確實有那種能力啊!”老嫗表情不變,溫和的目光下毫無波瀾驚起。她說著這些話,就像是和朋友的普通閑談。
“您這裏的小吃味道真的很好!這種味道我在人間找了幾千年也沒有找到。”蕭然端著籠屜,慢慢悠悠地向著剛才的小餐桌走了過去,老嫗停下了手中的活,緩緩抬起蒼老的臉龐,雙目渾濁的看著那漸漸坐下的堅挺背影,剛要苦笑一聲,腦海就回蕩起無比清晰的話語,那是無憂的聲音,堅硬中彌漫著淡淡的疲憊。
“你我是萬年的交情了,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來你這吃頓熟悉可口的飯餐,真的,求求你,離我朋友遠一些,我不想對你出手,我也不想對地府任何人出手!”
老嫗如雷擊般呆在了餐車後麵,那聲音在她腦海裏麵漸漸遠去,可她睜大著眼睛,像是被定住般愣了很久,等她在抬頭望過去時,坐在那裏的無憂早已消失了身影,隻剩下兩盤空蕩蕩的籠屜,酒杯酒壺,還有一些其它的餐具。
晚風微揚,吹拂過悠長的小巷,無憂晃晃悠悠的孤身一人走在燈火闌珊的街頭,前麵不遠處開闊處,就是汪洋海麵。
這是一座靠海的城市,在蕭然那座城市以東五百多公裏,無憂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回來看大海,上次來的時候,這裏還不是這副樣子,海邊沒有幹淨簡約閃著霓虹黃燈的圍欄,也沒有人工鋪設的木板,一切都是原生態的自然模樣,湧上沙灘的海潮不斷地拍打著那些古舊的小船,他坐在船上,看著潮水起伏洶湧,喝著溫酒,昏黃月光斜斜照落在海麵,閉眼就是天黑睡夢。
浪濤在海中央洶湧起伏,被掀上岸的潮水不斷地衝刷著鬆軟泥濘的沙灘,白花花的水沫泛著氣泡連成一條曲折蜿蜒的粗線,那粗線隨著海水的漲退變換著各種形狀,水沫吞吐下,偶爾還會在岸灘留下從深海處帶來的生命。
無憂憑欄而立,背倚著燈火重樓,目光眺望向東方,遠遠處,光影斑駁,晚風微揚,海天相逢。
無憂伸出手,在兜裏一陣摸索,拿出了一個方形事物,那是他昨天從那個叫做白亦的高中生手裏搶過來的一盒煙,他拆開包裝,從裏麵抽出一根,把煙盒又放了回去,他把煙嘴放進口中,用嘴唇輕銜住,緩緩吸氣,在那根筆直白皙的煙身頂端便燃起了一點微亮的赤火,火焰消弭時,煙草便被燒灼了起來。
正在無憂孤身隻影吞雲吐霧時,動蕩的海麵上突然的浮升起一團蒼白色的光影,那光影在海中飄飛,離海岸線差不多千米之遙處,光影收斂消隱,出現了一位看起來雙十年紀的女子,她踏水而出,風情萬種,向著無憂所在的地方飄然掠來。那女子速度很快,也不見她是如何邁步,幾乎轉息間便穿越千米距離,踏著海風,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無憂身邊。
這時,才能看清楚,那女子麵容清純,身材妖冶,黑色長發散於身後,一身紅白相間的衣裙隨著海風的吹向拂向一邊。
“大人是來看海的嗎?”那女子朝著無憂盈盈一拜,聲音淡雅而溫潤。
“哦,是阿蓉啊!”不知怎麼的,無憂竟然沒有發現女子的出現,直到她發出聲音才驚醒過來,他細細看了女孩一眼,不動聲色地掐滅了手中的煙,“還沒去輪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