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人生若隻如初見(1 / 2)

次日,天才剛放白,綰嫃就被拂塵這個定時鬧鍾叫醒了,說是一大早就要去給太後請安。綰嫃原本還在和她的被子抵死纏綿,聽到事情與太後有關,不禁暗自聯想到太後與皇上有關,皇上與出宮有關,出宮又與自己有關,幾個來來回回下來才發現太後的事其實就是自己的事,所以她也不得不暫時和自己的被子告別了。

綰嫃被拂塵粉妝玉琢一番,更是靜若處子,入骨三分。她們匆匆忙忙就趕去了未央宮。一路上綰嫃忍不住東張西望,全然沒有一分後宮妃嬪該有的模樣。說來也不能全怪綰嫃,她莫名其妙的來到了皇宮還成了嬪妃,本就多少有些難以適應,也多虧她命好還是個妃子,要是變成了哪個宮的宮女,保不定現在已經在奈何橋上排隊了。

走了一陣子,一路上隻見桃花開得甚是嬌豔,綰嫃現下無趣,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免不了感慨一番:“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好詩!美酒,美景,美人。綰兒,好久不見,今日可有興致與我共酌一杯?”一個身著藏青袍的男子頭也不回的向綰嫃說道。隻見他坐於亭中,左手拿杯,右手執壺,雖隻看得他側臉,也見得清新俊逸,風趣如斯。

一旁的拂塵認出此人,遂立刻跪在了地上,說:“奴婢給安逸王請安。”

綰嫃看著眼前的俊雅男子,也不知他是何人,隻能從這人的話中斷定他從前定是認識那前綰嫃的,不過現在自己也隻能算個假綰嫃,隻能底氣不足道:“是啊,是啊,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我本來也想跟你喝點小酒,隻是現在我要趕著去給太後請安,真是不好意思了,你慢慢喝,我就先走了。拂塵,起來吧,我們走。”

綰嫃也不等人家把話說完,兩隻腳抹了油一般逃之夭夭。

綰嫃快步前行,邊走邊問道一旁的拂塵:“剛剛這是什麼人,竟然如此狂放不羈,倒不像是這宮裏的?”

拂塵掩麵笑道:“主子,這是安逸王,他是皇上的親生弟弟,從小便離開皇宮遊及天下。從前我們這些宮裏的也不知曉他,隻聽說有個皇子從小就離了宮,時間久了也就忘了。隻是這幾年他一直住在宮外的王府,偶爾也進宮陪陪太後,像是不打算再繼續遊曆了,我們才有機會見得。”

“是嗎?品味倒跟我相似,我也喜歡旅旅遊。不過我很好奇,他這麼喜歡遊山玩水的人怎麼會認識我?”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似乎是因為您進宮前與扶儀王妃素來交好。”

“扶儀王妃又是哪個?她愛人吧。他愛人……呃……就是王妃怎麼沒跟著她一起來?唉,我問這麼多做什麼,反正你說了我也不知道,還是忙自己的吧。未央宮到底在哪呀?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啊?”

拂塵看著綰嫃一臉無奈的樣子,覺得很是有趣,微笑著道:“主子,您再堅持一會兒,就快到了。”

又走了一段路,綰嫃的耐心逐漸在這漫漫長路中消耗殆盡,她蹲下身子,有氣無力地抱怨道:“從這春華宮去未央宮怎麼跟修仙一樣,不行,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拂塵看到綰嫃精疲力竭,急忙來扶住她,她別了別頭,對著綰嫃高興地笑道:“主子,您看看前麵。”

綰嫃抬頭,“未央宮”三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眼前這座宮殿不似春華宮,春華宮偏向小巧精致,而未央宮則可以用軒峻壯麗來形容。盡管眼前的這座宮殿的確是氣勢恢宏,但綰嫃卻毫無半分閑情逸致去細細觀賞,她唯一感到慶幸的就是修仙之路終於完結。她起身兩手叉腰,會心地呼出一口長氣。

未央宮內一大早就有許多宮人起來忙活,因是太後的壽辰,自是沒人敢偷懶馬虎。綰嫃主仆二人一進宮門就看到宮內早已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心情也瞬時大好,竟連方才的苦痛也忘了一半,所以那句“秀色可餐”果然不假。古人之語,誠不欺我。

一個穿著異於普通宮女的宮娥看到了綰嫃,急忙笑著迎上來。她體貌豐潤,不失涓秀,頭戴芍藥花簪,對綰嫃道:“嫃娘娘,太後盼您好些時辰了,您快跟奴婢來吧。”

綰嫃看她雖年輕,說話與辦事卻不同於一般人,心中猜測她應該是個姑姑等級的宮女了,遂隨意回了她一句就一起走了。

一路上廊腰縵回,池館水榭,藤羅翠竹,花壇盆景,看得綰嫃應接不暇。綰嫃私下想著未央宮外麵雖恢宏異常,裏頭卻清韻典雅,看來太後喜好素靜的傳聞的確不假。綰嫃小聲從拂塵那裏打聽出這位女官叫芍藥,是太後身邊的貼身侍女,現下才知她為何頭戴芍藥花簪了,原來是為了身份識別,恐別人不知道,不禁喟然長歎:其實從古代起潛規則就已經自發形成了,所以很多事情終於有理可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