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太後寢宮,綰嫃隻見一貴婦按紈扇慵坐,好不閑適。她頭上玳瑁珠光,卻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綰嫃感歎這太後忒會保養,一點都不像歐巴桑應該有的模樣。
太後看到綰嫃進來,微笑著招呼她過去,對著一旁手中還在插花的宮女道:“靈芝,快去給嫃兒煮杯清茶,再拿些嫃兒最愛吃的芙蓉糕來。”
太後讓綰嫃坐她旁邊,牽起她的手,過了一會兒才親切地說道:“嫃兒,母後一直覺得委屈了你,當初念你女兒家孤獨一身,想幫你指門好親事,又怕你被委屈,所以硬是把你留在了身邊。可是如今笙兒又這般冷落你,母後心中也不是滋味,母後在想當初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欠考慮了。”
綰嫃聽太後說得正中下懷,本想乘機抱怨一番,接著讓她放自己出宮。可是她轉念一想,自己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缺乏親人撫恤,本就很少有人對自己這般關懷備至。現在才一見麵太後她就待自己這般好,自己還要刺激她一兩下,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她也不向太後表露出自己想馬上出宮的念頭,默默在心中組織好語言,反安慰太後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了,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宮裏又比較熱鬧,生活質量高,再說您又對我這麼好,怎麼能說是委屈呢。嗬嗬。”
綰嫃覺得這話非常違心,按照剛才所說,好像現在留在這宮裏還賺了不少,至少不會虧本,不禁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自己兩番,但是自己剛剛所說的台詞和精湛的表演倒是令人十分感動,不但敬業,還很專業。
太後聽綰嫃這麼說,心裏放寬心了不少,她又摸了摸綰嫃的頭,欣慰地道:“好孩子,本就受了委屈還能這麼想,母後更覺得自己愧對你了。你老實說,笙兒最近可有去過春華宮?”
綰嫃心下一驚,因為這個問題,她不好正麵回答。要怎麼說呢?如果這樣說,“我連你兒子的麵都沒見過”,聽起來好像不太好;如果這樣回答,“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兒子了”,這樣一來又把自己是假綰嫃的事情給暴露了,也不太好;如果幹脆利索點,“你自己問你兒子不就知道了”,這樣又顯得自己素質頗低,不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思慮再三,綰嫃還是答非所問:“今天天氣蠻好的,看樣子晚上不會下雨。太後,綰嫃幫您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禮物準備晚上送給您,希望您身體康健,長壽無疆。”
太後聽到綰嫃如此作答,以為綰嫃愛惜苼祀,恐他如果做得不好免不了又要被自己教育一番,所以才刻意避開話題,於是心中暗暗誇讚綰嫃賢良淑德,知書明理。又聽綰嫃說還為自己準備了一份賀禮,心中喜悅更是無以複加,對綰嫃連連讚歎,還慶幸苼祀有佳妻如此,自己便可少些操勞。她對綰嫃笑逐顏開道:“嫃兒如此孝順,母後倍感欣慰。”
其實,太後哪裏知道,綰嫃從來就沒有想過那麼多,更不會為連麵都沒有見過的苼祀開脫,她不過是胡亂應答罷了。
片刻過後,靈芝把茶和糕點端了上來,太後連忙告訴綰嫃不必拘謹。綰嫃從一開始就憂心忡忡,本擔心太後會東捱西問,生怕自己一問三不知而就此穿幫。此刻相處良久,才知她和藹可親,聊的也隻是閑話家常,心中重擔卸了一半。其實綰嫃此刻的心情仍舊是有些許的糾結,自己好不容易能吃到這麼清新爽口的芙蓉糕,卻隻能細嚼慢咽。這就好比你去登山,當你終於滿頭大汗地登上山頂準備休息,並在地上寫下“到此一遊”時,突然有個路人甲跑過來告訴你:“你怎麼還在休息,到山頂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嘍。”這兩種情況雖然不同,但是那種失落感卻驚人的相似。
又聊了片刻,靈芝突然進來稟報,說是柳妃和湄妃等眾妃嬪過來請安,綰嫃擔心人多自己不能一一應付,於是以昨日準備壽禮忙到半夜,身體不適為由,匆匆辭了太後就出了未央宮。太後知她勞苦功高,也不多說,應允了。
綰嫃從未央宮出來,帶著拂塵迫不及待地離開,剛沒走幾步,身後就有個聲音傳來:“嫃妃跑這樣快,是要去哪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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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徑漏:那小子還不錯,你怎麼跑那麼快,也不問個號碼、家庭住址什麼的。
綰嫃:是哦,不過媽媽有點腹黑哦,嘻嘻嘻……
花徑漏:嘿嘿,小點聲,別被別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