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飄零『中』(2 / 2)

“蕭晚林,我們要去哪裏啊?”

“找一個像家的地方我們造一個家。”蕭晚林看著夢啟,淡淡地笑。

“然後我們幹什麼呢?”

“我們可以自己種菜,還可以養一些小鴨子和小雞,等它們長大了,又可以生蛋,然後再孵小鴨子和小雞。”

“嗯。”

江南。

棲霧山。

之所以叫棲霧,是因為山峰高聳入雲,常年霧氣繚繞。山腰中,一座簡易的小茅屋隱約立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之中。

夢啟坐在門前的秋千上,把秋千蕩得老高,白色的裙裾和黑色的長發糾結在空中,飄逸如臨空的白鶴。遠處的樹林中閃出了另一襲白衣,蕭晚林早上入山打獵,現在拿了一隻野雞回來。還沒走進院子,空中忽然傳來夢啟的聲音。

“蕭晚林,接住我!”

孩子放開了握秋千的手,身子瞬時在空中飛得老高。

蕭晚林急忙丟掉手中的野雞,孩子投到地上的影子越來越大,他張開手的一瞬,孩子恰好落入自己懷中,然而匆忙間重心不穩,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碧綠的草汁沾上二人的白衣,夢啟止不住大笑。笑聲驚飛了林中的飛鳥,撲棱棱飛上天去。

夕陽落下的時候,山間的霧氣都被染成了瑰麗的紅色,妖冶如血液。

安靜的院子裏,時不時地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燒紅的柴火上架著一隻褪光了毛的野雞,芳香四溢,引得人垂涎欲滴。夢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胳膊支在腿上上,雙手托著小臉,火光映在漆黑如墨的眼中,明亮如星。

蕭晚林從架子上拿下流油的烤雞,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滿意地笑笑,然後掰下雞腿遞給夢啟,夢啟毫不猶豫,接過雞腿就狠狠咬了下去。蕭晚林拿出腰間的酒壺,又開始喝酒。

夢啟微微皺了皺眉,“蕭晚林,你總有一天會醉死的。”

蕭晚林笑笑,沒有回答。

解決了晚餐,蕭晚林開始吹起了那一曲夢啟再熟悉不過的曲子。悲傷從每一個音符中滲透出來,又鑽進人身上每一個開啟的毛孔,隨血液帶往全身,然後慘白的悲傷的占據了你的思想,眼睛的酸澀和心中的平靜是唯一的感覺。夢啟知道這首曲子是用來懷人的,它叫做“長相思”。

夢啟坐在秋千上卻一動不動,眼睛望向蕭晚林,看著初生的月把冰冷的月光徹頭徹尾澆到他的身上,風吹過,秋千忽然前後搖擺起來,夢啟低下頭,一臉深思。

這樣靜謐的環境下,沒有人注意遠處樹林中一閃而過的熒熒綠光。

第二天一早蕭晚林就起床下山購置生活用品,留下了還在睡夢中的夢啟。

夢啟起來時,太陽已經驅散了林中的霧氣,夢啟的鼻中傳入熟悉的青草香味,那是蕭晚林留在床間枕上的。夢啟太熟悉這種味道了。晚上夢啟隻有緊緊抱著蕭晚林,讓他身上的氣息穩定自己的身心,然後才能安然入睡。

夢啟起床,坐在窗前梳理自己的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推開門,來到院子裏,坐上秋千,又開始每天的等待。夢啟覺得這種狀態很奇怪,她記得自己聽”長相思“時的心境和自己等待蕭晚林時的心境何其的相似,然而蕭晚林明顯隻能是自己的父,而且還是一個奪走自己所有親人的仇人。不該忘了這段仇恨啊,盡管現在的蕭晚林對自己無可挑剔,盡管自己已經離不開蕭晚林。夢啟的眼中糾結不清,有著愛戀,有著痛恨。當時滿庭的鮮血的溫度自己還清楚地記得,還有熟悉的那些人死前的表情還是曆曆在目。夢啟不敢閉眼,那種鋪天蓋地的紅色,隨時都會把她吞噬。站立在秋千之上,將秋千高高蕩起,呼嘯而過的風吹過耳邊,帶走眼中小小的水珠,夢啟閉上自己的雙眼,突然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是年,夢啟跟著蕭晚林已經第三個年頭,而夢啟已經十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