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飄零『中』(1 / 2)

篝火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帶來一絲不同尋常的溫暖。

少女們身穿大紅色的衣裳,起舞在熊熊烈烈的火焰旁。熱烈的眼神時不時地向這個異族的英俊男子飄來,燦如鮮花的笑容有著連火焰也自慚的傲人魅力。

蕭晚林報以微笑,然而迷糊的雙眼雖看向起舞的美人卻是沒有焦點。他隻是一個人拿著酒葫蘆不停地灌著酒,火光在他眼中跳動,一眼的寂寞。多日未剃的下巴上已經有了一片青色的胡渣,然而一身白衣勝雪,怎麼看也沒有邋遢的感覺。

“蕭晚林,你喝那麼多的酒,不會醉嗎?”夢啟坐在蕭晚林長長的黑影裏,看著不遠處的熱鬧,淡然地問道。

“沒關係,醉了也好。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蕭晚林苦笑。

“你有什麼好得意啊?”夢啟看見又一個少女投向此處的殷切目光,厭惡地皺了皺眉。

“蕭公子,愛兒敬你一杯。”一個渾身戴著金器的女孩端著一隻盛滿美酒的金質酒樽,款款走到蕭晚林的身邊坐下,將酒杯舉到他的麵前,再奉上一枚傾國傾城的笑。

周圍忽然開始升溫,坐在火堆旁的年輕男子投向蕭晚林的眼光中有著嫉妒燃燒成的火焰。

夢啟不屑地笑笑,這個崇尚黃金的媚俗女人是族長唯一的愛女,誰能夠娶到她便等於提前獲得了這個族的控製權。而且這個女人據說是族中的一支花,多少勇士曾經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如今卻不顧自己的臉麵甘心匍匐在蕭晚林身邊,甜膩得像討食的貓,一抹異樣的紅色染上她的頰。

蕭晚林看向女人,無害的笑容依然掛在自己的臉上,卻使得少女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嬌豔欲滴。修長的手指觸碰到金杯的時候,少女的喜悅便從眼中一層層漾出來,席卷了她的全身。

“謝謝姑娘。”蕭晚林正欲一飲而盡,一雙小小的白梅花般的手突然攀上了他的脖子。

“蕭晚林,我要喝你手中的酒。”話一出,少女的臉色煞白,蕭晚林回過頭看著夢啟,眼中有著詢問。

“那個杯子裝的酒很好看,我喜歡。”夢啟撅起嘴巴,雙手飛快搶過酒杯,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仰頭把酒灌了下去,然後用小手把唇邊的酒抹掉。

“真難喝,嘴巴辣辣的,我不喜歡。”夢啟看著蕭晚林,小臉扭曲。

“你啊~”蕭晚林把夢啟拉到懷中,嗔怪到,“喝那麼多,要醉了。”

夢啟看著蕭晚林熟悉的笑臉,伸出小手想去摸摸他的臉。然而酒力漸襲,眼睛看不清楚了,還未觸及小手便掉了下來。

蕭晚林,你的笑容真的是真實的嗎?夢啟聽見自己的心說。然後夢啟就陷入漫無止境的黑暗之中,心無法立刻習慣這種顏色,夢中蕭晚林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傳了進來,緊張的身心一下舒緩了。夢啟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蕭晚林看著孩子臉上的笑容,忽然覺得壓在自己心上的石頭一寸寸碎了,化為粉塵,隨風去了。

蕭晚林起身,橫抱著孩子,向旁人道了別,便帶著孩子回到房中。

愛兒被蕭晚林離開前的笑容所震撼,那樣的笑容,似乎從來不曾出現在那個人臉上。如果說他以前的笑容像是清風過野,那麼現在的這個笑容就像扯裂烏雲的陽光,四散的金光驅除了一切陰霾,帶給人無限希望。

天空漸漸亮了,昨夜的熱鬧被清晨的安寧所取代。從窗戶裏透進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床上,叫醒了夢中的兩人。

“蕭晚林,你醒了嗎?”夢啟輕輕地問。

“嗯。”

“我不想再遊蕩下去了,我想,我想——有個家。”孩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乎低不可聞。

但是蕭晚林清楚地聽見了,一瞬間他沉默了下去。

“家啊,家~”他喃喃,心思萬轉。

天大亮的時候,愛兒敲響了蕭晚林的門,然而許久沒有人回應。她急急推開門,一陣清風從敞開的窗中吹入,帶起了她的發,然而房中空無一人。不遠處的小道上響起了沉重的馬蹄聲,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清晨猶自寒冷的空氣中穿行。夢啟把自己小小的身子縮進蕭晚林厚重的裘皮披風中,隻露出兩隻漆黑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