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雨嘉像是複讀機一樣隻是一味地重複這一句話,站起身來,呆呆地望著自己淚如雨下的母親,無奈地搖著頭,慢慢地向後退。
她多麼希望在這一刻母親可以緊緊地擁抱著她親口告訴她這不是真的,隻是媽媽在和她開一個玩笑而已。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雨嘉的生活便是夢境一般。就在她完全適應了這種從天堂墜入到地獄的生活之後,她以為憑借自己勤勞的雙手終究可以改變生活的現狀,她會和君皓一點一滴地努力,還清父親和母親欠下的所有債務。
媽媽喜歡賭博,並且沉迷於賭博,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即使她一度很擔心,但當曼玉第一次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告訴雨嘉她輸了錢的時候她並沒有責怪她,而是溫柔地安慰她。
生活給予她們母女如此多的苦難,年輕的她不得不學會承受。不僅僅學會自己承受,而且還要幫助媽媽分擔她的痛苦。
賭博是媽媽唯一的樂趣,曾經是,現在也是,她正在竭盡所能不想讓媽媽從過去的生活過度到如今的窘迫而產生太大的落差,所以雨嘉沒有去阻止,任憑曼玉輸得越來越多,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沉浸其中越陷越深,直到無法自拔。
她以為,她憑借自己勤勞的雙手,隻要她不停地努力,終究有一天,她會還上所有的債務。
可是......
雨嘉一個人的力量太小太小,似乎從爸爸出事的那一天起,她的人生軌跡就變了模樣。她的人生不再由她自己來主宰,她的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人。
從那一天起,她的生活便像是一場夢境,如今,如此不堪的生活再次給予她重大的打擊,雨嘉感到無法呼吸,快要死掉的感覺。
因為媽媽欠下的債,她就這樣被輕易許給了一個陌生人,雨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看到媽媽心如刀割的樣子心都要碎了,她沒有去責備她,這個無辜的女人,她知道,母親隻能在她的幸福和自己的生命之間做出艱難的選擇,她不怪她。
要怪隻能怪生活,如此折磨人的生活。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雨嘉仍然喃喃自語,不敢看母親淚眼婆娑的眼睛。
“雨嘉,你聽媽媽解釋.....”曼玉感到天旋地轉,雨嘉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劍直插到她的內髒深處,如果可以,曼玉希望被許給人家的是自己,而不是女兒。
“雨嘉,媽媽知道你心裏委屈,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裏。看起來那戶人家很有錢的樣子,如果你嫁過去,隻能過得比現在好,而不會比現在差......”曼玉繼續著她的勸降計劃,在她眼裏,如果雨嘉能夠嫁給那個器宇軒昂的貴婦人,確實會比現在的生活好過不知多少倍。
隻是,那個貴婦人的眼神至今讓曼玉心有餘悸,她絕非等閑之輩。
要想得到不同於一般女人的幸福,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不是麼?即使自己的女兒雨嘉如此單純、如此善良,甚至都不會反抗,隻會逆來順受,她早晚有一天還是要成長為一個女人的,不是麼?
想到這些,曼玉覺得自己有些混賬,可是又沒有辦法。
“您別說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雨嘉提高了幾個分貝,拚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似乎想要逃離這個世界。
她痛苦地搖著頭,一邊狠命地向後退著,直到房間的盡頭。
曼玉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看到女兒痛苦的樣子心如刀絞。
曾幾何時,在她還是謝太太的時候,曾經和丈夫不止一次地討論過,今後一定要為雨嘉親自挑選一個德才兼備的龍門快婿,要他們夫妻親自考驗才可以過關,娶回他們的寶貝女兒。想到那個場麵,她和丈夫肩並肩躺在溫軟舒適的大床上,喃喃地說著情話,憧憬著一家人美好的未來,那種溫情至今都讓人感到溫馨。
可是如今,女兒雨嘉卻因為自己嗜賭如命先下的賭債而不得不嫁給一個所謂的貴婦的兒子,她甚至連那個人的麵都沒見過,不知道那個公子哥兒長什麼樣,人品怎麼樣,身體健康嗎,雨嘉嫁過去會幸福嗎......
想到這些,曼玉便覺得無比地慚愧,對不起英年早逝的丈夫,如果雨嘉的爸爸在天有靈,想必也會狠狠地責備她吧,可是事已至此,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家,卻想不出任何的辦法。
她怎麼舍得、怎麼忍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一個隻見過一麵的人家?!
就在幾天前,曼玉回到家,無意間碰到雨嘉被一個男孩子載回來,女兒羞澀地低下了頭,尷尬地介紹道:“媽媽,這是我男朋友,趙君皓。”